温度

宇智波佐助十六岁那年，发现自己开始注意到春野樱的存在，以一种不同于从前的方式。

这种变化始于一个雨天。训练结束后突然下起的暴雨将两人困在了第七训练场的树下。佐助本想直接冲回家，但樱从包里拿出了一把伞。

“一起走吧，佐助君。”她微微红着脸说，声音却不像从前那样颤抖。

佐助点了点头。他们并肩走在被雨水打湿的木叶村街道上，伞不大，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在一起。每一次轻微的接触都让佐助感到一种奇异的温度，不同于夏日烈阳的灼热，更像是冬日里手捧热茶时那种逐渐蔓延的暖意。

“佐助君最近是不是长高了？”樱突然问道。

“可能吧。”他简短地回答，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背。

到佐助住的公寓楼下时，雨还没有停。樱把伞塞到他手里，“佐助君拿去用吧，我家很近，跑回去就行。”

没等他回应，她已经冲进了雨幕，那头粉发在灰蒙蒙的雨中像一朵绽放的花。佐助站在楼下，看着那抹粉色消失在街角，手中的伞柄还残留着温度。

第二天，佐助带着伞去医疗部找她。见到他站在门口，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
“我来还伞。”他说，然后补充道，“谢谢。”

樱接过伞时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，两人都微微一顿。佐助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，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。

“那个...如果佐助君不忙的话，要一起去吃团子吗？”樱问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，却没有从前那种过度紧张的感觉。

佐助点了点头。他发现自己在点头。

从那以后，他们开始偶尔一起吃晚饭。最初是每周一次，然后变成两次，最后不知不觉变成了每天训练后的惯例。

佐助发现自己会注意到关于樱的细节：她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用手指卷着头发；吃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睛会微微发亮；治疗病人时表情专注而温柔，与平时判若两人。

一个傍晚，他们在训练场对练。樱的体术进步神速，一记侧踢险些击中他的下巴。佐助格挡后顺势抓住她的脚踝，两人同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。

佐助用手护住了她的后脑，自己的手背却被碎石划伤。血珠从伤口渗出，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。

“别动。”樱坐起身，双手泛起治疗特有的绿光，轻轻覆在他的伤口上。

她的查克拉温暖而细腻，如同春日溪流般流过他的皮肤。佐助注视着樱专注的侧脸，忽然发现她的睫毛很长，在下眼睑投下细微的阴影。
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正好对上他的目光。

两人就这样静止了片刻。佐助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丝甜香，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。他从未与任何人如此接近过，近到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。

“佐助君...”樱轻声说，声音几乎被风吹散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鸣人的大嗓门：“佐助！小樱！卡卡西老师说要请我们吃拉面——”

他们迅速分开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。但那天晚上，佐助躺在床上，还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停留在手背上。

最让佐助意外的是自己逐渐产生的依赖感。一个没有任务的周日早晨，他醒来后望着天花板，第一个念头是：今天能见到樱吗？

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。从灭族之夜后，他从未期待过与任何人相见。

然而当天下午，他还是出现在了樱家楼下，手里拿着两盒三色团子——他注意到她偏爱这种甜食。

樱开门时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，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，几缕碎发垂在颈侧。看到佐助，她惊讶地眨了眨眼，随后绽开一个笑容。

“佐助君！怎么来了？”

“路过。”他把团子递过去，“多买了一盒。”

他知道这个借口站不住脚——樱家和他住的公寓完全在两个方向。

但她没有戳破，只是笑着接过团子，“要进来坐坐吗？我正好泡了茶。”

佐助点了点头。樱的房间整洁而温馨，书架上摆着医疗书籍和几张照片——其中一张是第七班的合影。佐端详着照片中那个表情阴沉的自己，难以相信那是同一个人。

“那时候的佐助君总是皱着眉头呢。”樱端着茶走进来，笑着说。

“现在也是。”他说。

“不一样了。”樱摇摇头，递给他一杯茶，“现在的佐助君虽然还是经常皱眉，但眼睛里有了温度。”

佐助接过茶杯，指尖相触的瞬间，两人又出现了那种短暂的停顿。这次佐助没有立刻移开手。

“樱。”他第一次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叫她的名字。

樱微微睁大眼睛，茶杯在手中轻轻晃动了一下。

“下周的任务，”佐助说，目光落在茶杯中旋转的茶叶上，“我会负责你的背后。”

这不是他想说的。他想说的是别的话，但他还不知道如何组织那些词语。

樱似乎理解了。她微笑起来，笑容如初夏阳光，不会过分炽热，却足够温暖。

“嗯，”她点头，“我也会守护佐助君的背后的。”

窗外开始下雨，雨点敲打着玻璃，发出轻柔的声响。佐助想起那个共撑一把伞的午后，那是某种开始的起点。

他端起茶杯，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。茶水的温度正好，如同那个雨天，她肩膀碰触他时的温度。

恰到好处，令人留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