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,民警把赵姨带走时,母亲还没醒。林默坐在病床边,借着手机屏幕的光,翻看着李警官发来的码头资料——那是个货运码头,平时除了集装箱船,也有少量客轮往返境外,陈景明买的船票是化名“王磊”的,船期是明天下午三点,目的地是东南亚的一个小岛,那里和国内没有引渡条约。
“跑不掉的。”林默对着手机屏幕低声说,指尖划过陈景明的假身份信息,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。他想起母亲刚才握着他的手时的温度,想起赵姨儿子的哭声,这些都成了他不能退缩的理由。
天快亮时,林默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。梦里全是陈景明的脸,他拿着刀,追着母亲跑,林默想拦住他,却怎么也跑不动,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他带走……“妈!”他猛地惊醒,额头上全是冷汗,转头看向病床,母亲还在安稳地睡着,才松了口气。
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,走廊里传来清洁工扫地的声音。林默起身洗了把脸,冷水浇在脸上,让他清醒了不少。他给母亲留了张纸条,说去办点事,很快回来,然后拿起外套,走出了医院。
李警官在医院门口等他,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警车。“赵姨已经交代了,她儿子被关在郊区的红光仓库,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,应该能救出来。”李警官递给林默一瓶矿泉水,“另外,技术科查了陈景明的通话记录,他最近和一个叫‘老鬼’的人联系频繁,老鬼是码头的地头蛇,专门帮人偷渡,我们怀疑,陈景明买的船票只是幌子,他其实想通过老鬼的关系,坐偷渡船走。”
林默拧开矿泉水,喝了一口,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压下了心里的焦躁:“那我们现在去哪?码头吗?”
“先去老城区的四合院。”李警官发动汽车,“虽然陈景明知道我们要去,但那里毕竟是陈家的老宅子,说不定藏着账本的线索——赵姨说,陈景明一直逼问老太太账本,那账本肯定很重要,说不定能成为定他罪的关键证据。”
警车穿过清晨的街道,路上的行人很少,只有早点摊冒出的热气,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。老城区在城市的边缘,路很窄,两旁的房子都是青砖灰瓦,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,叶子已经黄了,落在地上,踩上去沙沙响。
四合院的门是虚掩着的,铜制的门环上锈迹斑斑。李警官示意林默跟在他后面,掏出腰间的警棍,轻轻推开了门。院子里很静,只有一棵老槐树,树枝光秃秃的,地上落满了枯枝败叶。正屋的门是开着的,里面黑漆漆的,像是张着嘴的野兽。
“小心点。”李警官压低声音,率先走了进去。林默跟在后面,掏出手机,打开手电筒,光束照亮了屋里的景象——里面空荡荡的,只有几张破旧的木椅,墙角堆着些纸箱,上面落满了灰尘。
“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了。”林默用手电筒扫过墙面,突然停住了——墙面上有一道很细的裂缝,裂缝旁边的砖颜色比其他地方浅,像是被人动过。“李警官,你看这里。”
李警官走过来,蹲下身,用手指敲了敲那几块砖,声音是空的。“这里面有东西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刀,小心地把砖撬了下来。砖后面是个暗格,里面放着一个铁盒子,锈迹斑斑的,上面挂着个小锁。
林默接过铁盒子,掂量了一下,不算重。“这里面会不会是账本?”他试着掰了掰锁,锁芯已经锈死了,纹丝不动。
“先拿回去,让技术科打开。”李警官刚说完,突然皱了皱眉,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?”
林默吸了吸鼻子,一股淡淡的煤气味飘了过来,从正屋的后门方向传来。“是煤气!”他心里一紧,“陈景明设了陷阱!”
李警官立刻拉着林默往门外跑:“快出去!这里有煤气罐!”
两人刚跑出正屋,就听到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后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。紧接着,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,林默转头一看,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院门口,车窗摇下来,露出陈景明的脸。他嘴角勾着笑,眼神里满是疯狂:“林默,谢谢你帮我把铁盒子找出来啊!”
“陈景明!”林默想冲过去,被李警官拉住了。
陈景明从车里拿出一个燃烧瓶,在手里晃了晃:“里面可是满满的煤气,你要是过来,咱们就同归于尽!”他说着,把燃烧瓶扔到院子里,火焰“腾”地一下窜起来,烧着了地上的枯枝败叶。“对了,忘了告诉你,你妈住的医院,我也安排了人,你要是不把铁盒子给我,你就等着给你妈收尸吧!”
林默的眼睛红了,拳头攥得咯咯响:“陈景明,你有种别躲在车里!咱们一对一单挑!”
“我可没那么傻。”陈景明冷笑一声,发动汽车,“铁盒子里的东西,我迟早会拿到的,你等着!”汽车猛地往后倒,然后掉头,顺着窄巷跑了。
李警官赶紧拿出灭火器,对着火焰喷了起来。林默站在原地,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,心里又急又怒——陈景明不仅设了陷阱,还在医院安排了人,母亲又危险了。
“别慌。”李警官灭了火,走过来拍了拍林默的肩膀,“我已经给医院的民警打了电话,让他们加强戒备,不会有事的。另外,我记下了陈景明的车牌号,虽然是套牌,但技术科应该能查到线索。”
林默点了点头,深吸一口气,把铁盒子递给李警官:“先把这个拿回去,看看里面是什么。不管怎么样,不能让陈景明拿到它。”
警车离开老城区时,太阳已经升起来了,金色的阳光照在青砖灰瓦上,驱散了些许寒意。林默坐在副驾驶座上,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,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。陈景明就像个幽灵,无处不在,他不知道下一次,陈景明会用什么手段来威胁他,也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安全度过这一关。
回到警局,技术科很快就打开了铁盒子。里面没有账本,只有一本旧相册,还有一张泛黄的纸。相册里的照片都是陈家的老照片,有陈景明的爷爷,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,穿着中山装,戴着眼镜,笑得很温和。
“这个人是谁?”林默指着照片上的陌生男人,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李警官接过照片,看了看背面,上面写着“林建军 1998年”。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——林建军,是他父亲的名字!
“我爸……他怎么会和陈家的人在一起?”林默的声音有些发颤。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,母亲很少提起他,只说他是个普通的会计,在一家小公司上班。
李警官拿起那张泛黄的纸,上面是一份劳动合同,甲方是陈家集团,乙方是林建军,职位是财务总监,合同期限是1998年到2005年。“你父亲以前是陈家集团的财务总监?”李警官的语气里满是惊讶,“那他会不会知道陈家隐藏资产的事?账本会不会是他藏起来的?”
林默愣住了。他从来不知道父亲竟然在陈家集团工作过,而且还是财务总监。母亲为什么要瞒着他?难道父亲的死,也和陈家有关?
“林默,你别激动。”李警官看出了他的情绪,“我们会查清楚你父亲的事,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账本,抓住陈景明。你再想想,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过你父亲的旧事?或者家里有没有什么老物件,可能藏着账本的线索?”
林默闭上眼睛,努力回忆着。母亲很少提父亲,家里关于父亲的东西,只有一个旧木箱,放在老家的阁楼里,里面都是父亲的衣服和书籍。“我老家有个旧木箱,说不定里面有线索。”他睁开眼,“我想回去看看。”
“好,我陪你去。”李警官站起身,“现在就走,争取在陈景明之前找到账本。”
警车往老家的方向开去,林默看着窗外,心里充满了疑问。父亲为什么会在陈家集团当财务总监?他的死是不是和陈家有关?母亲知道这些事吗?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,让他越来越觉得,这场和陈景明的较量,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。
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小镇,车程要三个小时。一路上,林默都在翻看那本旧相册,里面除了父亲和陈家的人合影,还有几张父亲在办公室的照片,背景里有一个保险柜,上面贴着一张纸条,写着“重要文件”。
“那个保险柜,会不会就是放账本的地方?”林默指着照片,对李警官说。
李警官看了看照片:“有可能,但陈家集团现在已经破产了,办公室早就被查封了,就算保险柜还在,里面的东西也可能被陈景明拿走了。”
林默点了点头,心里有些失落。他把相册收起来,靠在椅背上,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。不管怎么样,他都要找到账本,不仅是为了抓住陈景明,也是为了查清父亲的旧事,给父亲一个交代。
三个小时后,警车终于到了老家的小镇。镇子很小,街道两旁都是低矮的房子,门口挂着红灯笼,年味还没散。林默的老家在镇子东头,是一座两层的小楼,院子里的石榴树已经枯了,是他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种的。
打开阁楼的门,灰尘扑面而来。林默捂着鼻子,走了进去,角落里放着那个旧木箱,上面盖着块布,布已经褪色了。他走过去,掀开布,打开木箱——里面都是父亲的旧衣服,还有几本会计书,书页已经泛黄了。
“有没有发现?”李警官站在门口,帮他挡着灰尘。
林默翻着箱子里的东西,突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,在一件中山装的内袋里。他掏出来一看,是个小小的铁盒子,和在四合院找到的那个很像,只是这个铁盒子更旧,上面刻着一个“林”字。
“找到了!”林默的心跳加快,他打开铁盒子,里面没有账本,只有一张银行卡,还有一张纸条,上面是父亲的字迹:“账本在老宅东墙第三块砖后,留给小默,保护好你妈妈。”
林默的眼睛红了,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父亲早就知道会有危险,所以提前把账本藏了起来,还叮嘱他要保护好母亲。“爸,我一定会的。”他握紧纸条,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。
李警官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我们现在就去老宅,找到账本。”
老宅在镇子的西头,是爷爷那辈留下的房子,早就没人住了。林默带着李警官来到老宅,推开虚掩的门,里面杂草丛生。他走到东墙前,找到第三块砖,用手一推,砖竟然动了——后面是个暗格,里面放着一个蓝色的笔记本,封面已经磨损了。
林默拿起笔记本,翻开一看,里面密密麻麻地记着陈家集团的账目,还有很多转账记录,都是转到境外账户的,金额巨大。“这就是账本!”他激动地说,“有了这个,陈景明就跑不掉了!”
李警官接过账本,翻看了几页,点了点头:“这是关键证据,我们现在就回市里,准备抓捕陈景明。”
就在这时,林默的手机响了,是医院护工打来的,不过不是赵姨,是医院新派来的护工:“林先生,不好了!刚才有几个人闯进病房,说要带老太太走,民警拦住了他们,现在正在打斗,你快回来吧!”
林默的心脏猛地一沉,抓起账本就往外跑:“妈!”
李警官赶紧跟上,发动汽车,警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市里开。林默坐在副驾驶座上,手里紧紧攥着账本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母亲一定不能有事,一定不能!
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往后退,林默的心跳得越来越快,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母亲的照片,在心里一遍遍地说:“妈,再等等我,我马上就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