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警官放慢脚步,指尖在腰间的对讲机上轻轻按了下,低声叮嘱:“注意脚下,别碰任何东西。”林默点点头,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——屏幕亮着,是母亲病房的实时监控画面,护士刚查过房,一切安稳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正屋,霉味混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李警官打开手电筒,光柱扫过褪色的红木家具:落满灰的八仙桌、雕着缠枝纹的太师椅,墙角还堆着几个蒙着白布的箱子,布上的破洞露出里面的旧瓷器碎片。
“陈景明的母亲去年走了,这宅子按理说早该空了。”李警官的声音压得很低,光柱停在西厢房的门上——那扇门虚掩着,门轴上的漆皮已经剥落,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“滴答”声,像是水管在漏水。
林默的心猛地提了起来,他想起赵姨说的“账本藏在老太太的旧物里”,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挪。李警官冲他比了个“等一下”的手势,自己先贴在门侧,缓缓推开一条缝。
手电筒的光射进去,林默看清了里面的景象:房间里堆着半人高的旧衣物,一张掉漆的木柜靠在墙边,柜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。而“滴答”声的来源,是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水管,水珠正落在地上的铁盆里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“进去看看。”李警官推开门,率先走了进去。林默跟在后面,目光扫过那些旧衣物——大多是老太太生前穿的斜襟棉袄,布料已经脆得一碰就掉丝。他蹲下身,手指轻轻拂过最底下的一个木箱子,箱子上刻着“陈”字,锁扣是坏的。
刚要打开,李警官突然按住他的手:“等等,有脚印。”
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地面的灰尘上,果然有一串新鲜的鞋印——鞋底是网格纹,尺码很大,不像是老太太的,倒像是成年男人的。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木柜前,在柜脚处打了个转,又往窗户的方向去了。
“他来过。”李警官的眼神沉了下来,手电筒的光扫向窗户——窗户是开着的,窗台上还沾着几根枯草,显然有人刚从这里翻出去。
林默的心一紧,伸手去摸木柜的铜锁,却发现锁芯是松的,轻轻一掰就开了。柜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里面没有账本,只有一叠泛黄的照片,还有一个铁皮盒子。
他拿起铁皮盒子,打开一看,里面不是账本,而是一沓汇款单——收款人全是“王磊”,汇款日期从三年前开始,每个月都有一笔,金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。最底下还有一张纸条,是陈景明的字迹,歪歪扭扭写着:“老鬼,钱已汇,船期改到今晚十点,码头三号仓库见。”
“糟了!”李警官一把拿过纸条,“他果然要走偷渡船,而且提前了!”
林默攥着汇款单,指节泛白——刚才的脚印、窗户上的枯草、改了的船期,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:陈景明刚离开不久,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去码头的路上了。
“走!去码头!”李警官拉着林默就往外跑,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:“李队,红光仓库已经找到人了,赵姨儿子没事,现在派人去码头支援吗?”
“立刻派!让所有人往三号仓库赶,注意隐蔽,别打草惊蛇!”李警官一边跑一边对着对讲机喊,警车的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,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,朝着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林默坐在副驾上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手里还攥着那张汇款单。他想起梦里陈景明拿着刀的样子,想起母亲在病床上虚弱的呼吸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这次,绝对不能让他跑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