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尾巴，城里已经有了秋的味道。法院大楼的走廊里，阳光斜斜地洒进来，落在地上像一条条温暖的金线。
林小晚抱着一摞新到的案卷，脚步轻快。她刚从档案室回来，迎面就撞上了端着咖啡的高育良。
“小心。”他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下，掌心贴在她的手臂上，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。
“谢谢高老师。”林小晚站稳，抬眼看他，“您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。”
“刚调解成了一个案子。”高育良笑了笑，“当事人握手言和，总是让人松一口气。”
两人并肩走着，走廊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脚步和纸张轻微的摩擦声。
“对了，”高育良像是随口提起，“国庆和中秋赶在一起了，你有什么安排吗？”
林小晚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指尖微微收紧。她当然有安排——至少，她已经在心里排演了无数遍。
“还没想好。”她故作轻松地说，“可能就在家补补觉，看看书。”
“那太浪费了。”高育良摇头，“难得的长假。”
他顿了顿，像是在斟酌词句：“我有个朋友，在郊外开了家小民宿，环境很安静，院子里种了很多桂花树。中秋那天，月亮应该会很圆。”
林小晚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。她看着他，他的眼神很平静，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。
“听起来不错。”她轻轻应了一声，没有立刻接话。
“你要是感兴趣，我可以帮你问问还有没有空房。”高育良补充道，语气依旧平常。
“好啊。”林小晚笑了笑，“那就麻烦您了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两人在办公室门口分开。林小晚推门进去，背靠着门板，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。
“林助理，这是你要的资料。”实习生抱着一叠打印件进来，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“谢谢。”林小晚接过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。
午后，单位群里热闹起来。
“同志们，国庆有组织活动吗？”小宋在群里发起了投票，“A：近郊一日游；B：聚餐K歌；C：在家躺尸。”
“我选C！”有人立刻回复。
“我选A！”也有人表示抗议，“难得放八天，不能浪费！”
张秘书冒泡：“领导们都还没表态呢，等领导们定了再说。”
很快，院长在群里发了条语音：“大家辛苦了。我看这样吧，节前我们先开个总结会，节日期间自愿组织，注意安全。节后回来，我请大家吃月饼。”
“哇，院长万岁！”群里一片欢呼。
“高老师呢？”小宋@了他，“您是A派还是C派？”
高育良回了四个字：“看情况吧。”
林小晚看着手机屏幕，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。她能猜到他的“情况”指的是什么。
傍晚下班，夕阳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。林小晚收拾好东西，刚走到电梯口，就看见高育良从走廊那头走来。
“一起？”他问。
“好。”
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和墨水混合的味道。
“民宿的事，我问过了。”高育良打破沉默，“中秋那几天还有一间空房。”
“是吗？”林小晚抬眼，“那可真巧。”
“是挺巧的。”他微微一笑，“你要是想去，我可以帮你订。”
“可以。”她点头，又像是不经意地问，“那您呢？”
“我？”高育良看着她，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，“我可能也会去那边，看看朋友。”
“哦。”林小晚“乖巧”地点头，不再追问。
电梯门开了，两人并肩走出大楼。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，从街角的小花园里飘过来。
“中秋前夜，我们单位会在院子里搞个小型赏月会。”高育良像是想起什么，“你要是不加班，就一起来。”
“好啊。”林小晚答应得很干脆。
他们在路口分开。林小晚走了几步，忍不住回头，看到高育良还站在原地，朝她挥了挥手。
她也挥了挥手，转身，心里像被风轻轻拂过，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。
回到家，林小晚把包一丢，直接扑到沙发上，拿起手机开始搜索“中秋月饼推荐”。她在几个老字号之间犹豫了半天，最终还是选了最传统的豆沙和莲蓉口味。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她自言自语，“到时候，亲手做一份月饼，再带一瓶桂花酒。”
她把购物车清空，又点开日历，在十月一日到八日之间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。
“林小晚，冷静。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，“只是一个普通的节日。”
镜子里的人却笑得眼睛都弯了。
与此同时，高育良回到家，脱下外套，径直走到书房。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，打开，里面是一枚小巧的玉兰花胸针。
他把胸针放在掌心，眼神温柔。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，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送出去。
“也许，”他轻声说，“这次是个好时机。”
他把胸针重新放回盒子，拿出手机，给民宿的朋友发了条消息：“中秋那晚，麻烦帮我在院子里摆一张小桌子，准备两只酒杯和一瓶桂花酒。”
朋友很快回复：“没问题。你终于要带女朋友来了？”
高育良看着屏幕，微微一笑，没有解释，只回了一句：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夜深了，城市的灯光渐渐熄灭。林小晚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，脑海里全是节日的计划。她想象着院子里桂花香、月光下的小桌子、两只碰在一起的酒杯……还有他可能会说的每一句话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在城市的另一端，高育良也正对着窗外的月光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排练着那个他已经准备了很久的告白。
双节未至，心潮已起。这张纸，似乎终于要被温柔地掀开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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