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在灵溪畔莫名突破后，云芷心中那份对“青冥长老”的好奇与疑窦便如春草般滋生，再难按下。
她尝试过几次独自修炼，进展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凝滞缓慢，这让她愈发确信那日的顺利绝非偶然。那位仅有一面之缘、神秘莫测的长老，究竟为何独独对她另眼相看？
踌躇数日后，云芷终于下定决心。她整理好衣冠，怀着几分忐忑与期待，循着打听来的路径，向后山竹林深处的听雨轩走去。
越往深处，人迹越罕，灵气却愈发清幽纯净。翠竹掩映间，一座雅致的轩舍悄然出现，白墙青瓦，檐下悬着几串竹制风铃，随风轻响，涤荡人心。
云芷在竹篱外驻足，深吸一口气，正要扬声请示，那扇虚掩的竹扉却无声自内开启。
一道墨色身影静立于门内，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。青冥长老的目光依旧深邃，落在她身上时，却似乎比那日溪边少了几分疏离。
“进来吧。”他声音平和，听不出情绪。
云芷依言踏入小院，院内布置简朴至极，唯有石桌石凳，和一壶正氤氲着热气的清茶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、冷冽的竹叶清香，与她那日在溪边闻到的别无二致。
“弟子云芷，冒昧前来，叨扰长老清修。”她恭敬行礼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“无妨。”墨炎示意她坐下，“修行遇阻了？”
云芷连忙将这几日修炼不畅、尤其是对空灵根特性掌控不住的困惑一一说出。她叙述得有些急切，生怕遗漏半分。
墨炎静默听着，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轻叩。待她说完，他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直指关窍：“空灵根非是其弱，恰是其强。强在感知，弱在凝聚。你一味求‘控’，如同握沙，握得愈紧，流失愈快。何不尝试‘引’与‘融’？视其为云，为风，为流水，而非磐石……”
他所言与藏经阁中典籍所载之法大相径庭，却让云芷有种茅塞顿开、豁然开朗之感！许多淤塞之处，被他一语道破。
她听得如痴如醉，不时提出疑问，墨炎皆耐心解答，言简意赅，却总能切中要害。他甚至亲自演示了几个引导灵气的微妙法诀，指尖流转的灵光精妙无比，远超宗门所授。
不知不觉，日头已微微西斜。
云芷只觉受益匪浅，多日阴霾一扫而空，起身郑重道谢：“长老一席话，胜过弟子自行摸索数月！弟子感激不尽！”
“悟性尚可。”墨炎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赞许，“日后有疑，亦可再来。”
云芷欣喜应下，再次行礼后，方才告辞离去。脚步轻快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，眉眼间俱是明亮的光彩。
她却不知，在她转身后，那位一直神色淡然的青冥长老，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背影消失的竹径尽头，直至再也看不见，方才缓缓收回。指腹摩挲着微凉的茶杯，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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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芷回到外门弟子居所时，脸上的轻松与愉悦尚未褪去，恰好在院门处遇见了正前来寻她的大师兄林风。
林风依旧是那副温和爽朗的模样，笑着打招呼：“云师妹，今日气色看来大好，可是修行有所突破？”
“多谢大师兄关心，确是有些收获。”云芷笑着回应，心情甚好。
林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，笑容不变，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眼前的云芷，与几日前那个眉宇间总带着些许愁郁和倔强的少女似乎有些不同。具体哪里不同，他说不上来，仿佛……整个人变得更加鲜亮灵动，那双清澈的眼眸里，有了更耀眼的神采。
这变化绝非几枚凝气丹能带来的。
他状若无意地笑问：“看来师妹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法？是在常去的灵溪畔有所悟？”
云芷此刻满心都是方才听雨轩中的收获，闻言下意识便答：“并非在灵溪，是去请教了……”
话一出口，她猛地顿住。青冥长老喜静，不愿受人打扰，她未经允许，似乎不该随意对外人言及前往听雨轩之事。
“……请教了一位前辈。”她含糊地补充道，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。
林风何等敏锐，立刻捕捉到了她这瞬间的迟疑和掩饰。他心中疑窦顿生，面上却丝毫不显，依旧温和笑道：“原来如此。有前辈指点自是好事。不知是哪位师叔长老？或许我也认得。”
云芷更觉窘迫，支吾道：“是、是一位不太常见人的前辈，嘱咐过我莫要对外声张的。大师兄，抱歉……”
林风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目光，心中的疑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，荡开层层涟漪。一位不常见人、嘱咐她不要声张的前辈？栖霞峰乃至清虚宗，何时来了这样一位人物？还是说……另有隐情？
他按下心头万千思绪，笑容依旧和煦：“无妨，既是前辈嘱咐，师妹自当遵守。是我唐突了。师妹有所进益便是最好的事。”
他又关怀了几句，方才转身离去。
转身的刹那，林风脸上的笑容缓缓敛起，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。他回头望了一眼云芷消失的院门方向，眼中闪过一丝深思。
这位云师妹，似乎有了属于自己的、不愿与人言说的秘密了。
而另一边，云芷回到房中，轻抚胸口，松了口气，并未将方才的小插曲太过放在心上。她的心神，早已飞回了后山那片幽静的竹林，回味着那冷冽竹香中令人安心的指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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