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上次听雨轩获益匪浅后，云芷又自行修炼了两日，将青冥长老所授的“引融”之法初步掌握，修炼速度虽不及他那日暗中相助时迅猛，却也比以往顺畅了许多。然而，几个更深层次的关窍也随之浮现，困扰着她。
这日，她再次来到听雨轩外。竹扉依旧虚掩，她正欲开口，却听得院内传来清越的剑鸣之声。
她悄悄探头望去，只见院内空地上，墨炎并未着长老袍服，仅一身利落的墨色常服，手持一柄古朴长剑，正在练剑。并无惊天动地的灵压，也无华丽炫目的法光，只有最简单的劈、刺、撩、扫，动作却流畅如行云流水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。每一剑都蕴含着极致的力量与精准，仿佛能割裂清风，斩断光影。
云芷一时看得痴了，竟忘了出声打扰。
墨炎早已察觉她的到来，一套剑法练完，收剑而立，气息平稳如初。他转身看向她，目光平静：“何事？”
云芷这才回过神来，连忙走进院子，恭敬行礼：“打扰长老练剑了。弟子修炼上又遇几处不解，特来请教。”她将困惑细细说出。
墨炎听罢，并未直接解答，而是将手中长剑递向她：“以此剑，施展你最熟练的水系法术‘流泉斩’。”
云芷一愣，流泉斩只是低阶法术，且她练得并不纯熟，何况是用剑？她迟疑地接过剑。剑入手颇沉，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。
“凝神，意随剑走，灵随心动。勿想其形，只感其意。”墨炎的声音在一旁淡淡响起。
云芷依言屏息，努力回想法诀，尝试将灵力灌注剑身。然而灵力与剑器难以调和，剑招更是笨拙，几次尝试，只在空中激起几缕微弱的水汽，连一道成型的斩击都发不出，反倒累得脸颊泛红，额角见汗。
她有些沮丧地停下。
“灵力运转过于刻意，心神皆缚于术形，如何能引动天地之水灵？”墨炎走上前，极其自然地站到她身后，右手轻轻覆上她握剑的手。
云芷浑身猛地一僵！
他的手掌微凉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透过手背传来。清冷的竹叶香气瞬间将她包裹，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，拂过她的耳廓。
“放松。”他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，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，“感知你的灵力，如溪流，而非冰坨。随我引导。”
云芷心跳如擂鼓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几乎是本能地跟随他手臂的力道和那股温和却强大的引导灵力而动。长剑划破空气，这一次，一道清亮如泉的剑光沛然挥出，带着沁凉的水汽，精准地斩向院中一块闲置的青石。
“嗤”的一声轻响，青石上留下了一道寸许深的清晰剑痕，痕迹光滑，边缘附着细微的水珠。
“看清了？”他问，声音依旧平稳，仿佛方才近乎环抱的指导再寻常不过。
云芷猛地回过神来，这才惊觉两人姿势过于亲密，慌忙向前一步脱离他的气息范围，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，声如蚊蚋：“看、看清了……多谢长老指点！”
墨炎看着她通红的小巧耳垂和无所适从的模样，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，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：“嗯。勤加练习即可。”
就在这时，院外竹径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，以及一声带着些许讶异的呼唤：“云师妹？”
云芷如蒙大赦，又似被抓包般惊慌回头，只见林风一袭青衫，正站在竹篱外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，目光却飞快地扫过院内二人，以及云芷手中那柄明显不属于她的古朴长剑，最后落在那块带着新鲜剑痕的青石上。
“大师兄？”云芷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。
林风走进院子，先是对墨炎恭敬行礼：“晚辈林风，见过青冥长老。奉师尊之命，前来给长老送本月宗门供给的灵茶。”他手中确实提着一个精致的茶盒。
墨炎淡淡颔首，并未多言，目光疏离。
林风这才转向云芷，笑容温和依旧，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：“没想到师妹也在此处。看来长老正在指点师妹剑法？师妹真是好机缘。”
云芷握着那柄沉甸甸的剑，只觉得无比烫手，忙解释道：“是、是我修炼遇阻，特来请教长老。长老方才只是示范了一招……”
“原是如此。”林风笑着点头，目光却再次扫过那块剑痕和云芷依旧泛红的脸颊，笑意未达眼底，“长老剑法通神，能得长老亲自示范，师妹定是感悟良多。既如此，我便不打扰长老与师妹了。”他将茶盒置于石桌上，再次行礼告辞。
转身离去时，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，眉头紧锁。亲自握手指导？那般亲近的距离……这位青冥长老，对云芷的关注似乎超乎寻常。而那云芷方才慌乱羞赧的神情，亦是他从未见过的。
林风心底那丝疑虑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，愈发浓重了。
院内，云芷仍有些尴尬无措。
墨炎瞥了一眼林风离去的方向，收回目光，语气恢复平淡：“今日便到此。回去好生体悟。”
“是，长老。弟子告退。”云芷如释重负，连忙放下长剑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听雨轩。
直到她的身影消失，墨炎才缓缓走到石桌旁，指尖拂过那装着灵茶的盒子，眼神微冷。
碍事的人，总是来得这般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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