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的初雪来得悄无声息。
窗外,细碎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飞舞,像是无数微小的秘密坠落人间。丁程鑫的目光黏在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里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,脑海里却冒出一个念头。
丁程鑫那个怕冷的男人,今天会来吗?
他几乎成了“觅度”的常客,甚至那只高傲的橘猫都破天荒地允许他抱了。而马嘉祺,则像把这里当成了另一个临时的栖息地,出现得越来越频繁。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,却在一次次简短的碰面中,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。丁程鑫总会“顺手”为他点一份少糖的甜点或一杯温热饮品,而马嘉祺离开前,也总会在他的画作前驻足,留下一两句简短却直击要害的评价。
他们的对话少得可怜,甚至连名字都未曾交换过。但丁程鑫总觉得,那些未曾出口的话语,仿佛透过画笔与沉寂,化作另一种更深邃、更隐秘的交流方式,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。
今天的马嘉祺看起来比往日更加疲惫,脸色苍白如雪,眼下一片青黑,连呼吸间都带着一丝沙哑的气息。刚坐下不久,他就咳嗽了几声,声音低沉且虚弱,像是被冬夜的霜气侵透了一般。
丁程鑫看得心头发紧,眉宇间不自觉地皱出了几道褶痕。他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站起身,朝那边走了过去。
马嘉祺正低头专注地盯着屏幕,神情冷漠而疏离。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姜茶突然被轻轻放在他的桌角,淡淡的姜香夹杂着蜂蜜的甜味缓缓飘散开来。
他抬起头,视线撞进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眸里,眼底微光闪烁,似有化不开的关切。
丁程鑫喝这个吧,
丁程鑫的声音比平时柔了几分,带着些许小心翼翼。
丁程鑫你好像感冒了,这个驱寒。
马嘉祺看着那杯澄黄透亮的液体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,让他一贯冷硬的神态多了一丝不可琢磨的柔和。他没有立刻道谢,也没有拒绝,只是静静地看着丁程鑫,目光复杂难辨,像是在思索什么,又像是在衡量什么。
丁程鑫被他盯得有些局促,耳朵尖微微发红,伸手摸了摸鼻子,语气略显慌乱地补充道:
丁程鑫那个……我放了蜂蜜,不会很辣的。
话音未落,他便像是害怕听到任何回绝似的,转身想要逃回自己的座位。然而,才迈出两步,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——
马嘉祺丁程鑫。
嗓音沙哑,却清晰得如钟鸣般敲进了丁程鑫的耳膜。他猛地顿住脚步,心脏骤然一缩,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,疑惑和惊讶交织在脸上。
马嘉祺似乎读懂了他的疑问,抬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留在座位上的画板。画板的右下角,丁程鑫熟悉的艺术签名安静地躺在那里,如同一道无法隐藏的线索。
马嘉祺你的画,
马嘉祺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,却似乎藏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,
马嘉祺很有生命力。
扑通、扑通。丁程鑫清楚地听见自己胸腔内狂乱跳动的心音,宛如鼓槌敲打在绷紧的皮面上。窗外,雪花静谧地落在玻璃上,无声无息,可他的内心却仿佛炸开了一场烟花,五彩斑斓的火光将一切照亮。
他知道了我的名字。他还夸了我的画。
巨大的喜悦冲刷掉所有理智,丁程鑫几乎是脱口而出:
丁程鑫那你呢?你叫什么?
话说出口的一瞬间,他意识到自己的唐突,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,耳根也开始发烫起来。他低下头,紧张地搓了搓手,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眼睛。
马嘉祺沉默了片刻,就在丁程鑫以为他会继续保持神秘时,他缓缓端起桌上的那杯姜茶,指尖触碰到温暖的杯壁,仿佛连带着一股暖流渗进了心底。他垂下眼睫,声音极轻,却字字分明地落入丁程鑫的耳中:
马嘉祺马嘉祺。
那声音像是一片羽毛,轻轻划过空气,稳稳地落在丁程鑫的心尖上,泛起一阵细微而绵长的涟漪。
丁程鑫站在原地,看着马嘉祺低头饮了一口姜茶,暖黄的灯光笼罩在他的身上,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,连平日里冷硬的线条都被软化了几分。在这一瞬间,丁程鑫感到,这个冬天的寒冷似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。
他知道,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。在那场不声不响的初雪中,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薄冰,正在无声无息地融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