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救赎太沉重了，明明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满腔爱意和包容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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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国郊外的雾气还未散尽，晨露在草叶上凝成细碎的光。
金发少女埃莉诺站在铁艺雕花大门前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门栏上缠枝莲纹的尖刺——那些铜铸的花瓣边缘已泛出青绿色的锈迹，像被岁月啃噬过的伤痕。她望着远处那座庄园，灰石外墙在雾中若隐若现，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，于是微微歪了歪头，鬈发滑落肩头，扫过沾着湿意的衣领。
这是座典型的英式古典庄园。暗灰色石材砌成的外墙饱经风霜，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风化纹路，雨水顺着沟壑蜿蜒而下，在墙根积成小小的水洼。部分石块的缝隙里，暗绿色苔藓正悄无声息地蔓延，像给这座老宅披上了件斑驳的绒衣，透着挥之不去的陈旧与孤寂。深褐色的木质窗框上，雕花围栏的漆皮早已在风雨中剥落，露出内里暗沉的木色，阳光穿过时，能看见木纹里藏着的细密裂痕，像老人手背的皱纹。
铅灰色的天空低低压着，将整座庄园罩在一片沉郁的阴影里。风穿过空旷的庭院，卷起几片枯叶撞在铁门上，发出“咔嗒”的轻响，更添了几分压抑与诡谲。
“好奇怪……”埃莉诺的呢喃被风揉碎，怎么越靠近人就越少了呢，周围全身茂密的绿植没有一丝烟火气，仿佛从一开始就不该被人找到。
正当她抬起手，指尖即将触到门环时，那扇沉重的铁艺大门竟“吱呀”一声向内敞开。铁锈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，埃莉诺深色的瞳孔微微收缩：“诶？”她迟疑地迈开脚步，靴底踩在积着落叶的石板路上，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，在空荡的庭院里不断回响。
主宅的橡木门虚掩着，推开时合页发出干涩的呻吟。屋内光线昏暗，只有几缕阳光从彩绘玻璃的缝隙中挤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斑。一股诡异的阴凉扑面而来，带着旧木头与尘埃混合的气息，埃莉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，下意识地裹紧了风衣。
“你好，请问有人吗？”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，撞在墙壁上，又折回来变成细碎的回音。尽管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，她还是强迫自己稳住呼吸——毕竟，能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，已经是很走运了。
楼梯口传来脚步声，一对夫妇走了出来。女士穿着深色丝绒长裙，珍珠项链在昏暗里泛着冷光，她打量埃莉诺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精准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：“你是来应聘的保姆对吧？”
埃莉诺微微抿唇，是紧张时才有的动作，“我想，应该也没有别人了不是吗？希尔谢夫人。”她的回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，目光扫过夫妇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。
“好的，那么请问，怎么称呼？”一旁的希尔谢先生开口，他穿着熨帖的三件套西装，鬓角已染上霜白，语气里带着种儒雅的沧桑，稍稍冲淡了空气中的紧绷。
“埃莉诺，埃莉诺·琼斯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，希尔谢夫人的珍珠项链似乎晃了一下，她与丈夫交换了一个极快的眼神，那瞬间的惊讶像投入深潭的石子，很快便沉寂下去。
“跟我们来吧。”希尔谢夫人率先转身，裙摆扫过地毯上的花纹，那些繁复的藤蔓图案仿佛在她身后活了过来。
“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，就是替我们照顾我们的儿子布拉姆斯。”希尔谢先生跟上脚步，侧头看向埃莉诺，语气郑重得像在交代什么秘密，“这孩子有些特殊，希望你能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对待他。”
埃莉诺点点头，心里却打了个问号：“特殊？是残疾吗？”她想象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，或是被疾病困住的少年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工作对象生出几分好奇。
希尔谢夫妇让她在走廊尽头稍等，转身进了一扇雕花木门。门内传来模糊的低语，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花，埃莉诺屏住呼吸也听不真切，只觉得那些声音忽高忽低，像老式留声机卡壳时的杂音。
片刻后，门开了。希尔谢先生侧身让开，埃莉诺的目光越过他，落在房间中央的扶手椅上——那上面坐着的，竟是个穿着西装的陶瓷人偶。人偶有着黑色的短发，灰暗的玻璃眼珠，嘴角带着一丝僵硬的微笑。
埃莉诺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。她看见希尔谢夫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，那眼神让她后背发凉。
‘很好，很冷静，甚至连名字都是……’希尔谢夫人望着埃莉诺的背影，在心里默念，‘这就是你选择她的原因对吗？布拉姆斯。’
接下来的日子，埃莉诺拿到了一份薄薄的文件，这份文件没有标题，是照顾布拉姆斯的所有规则。她和这对夫妇、一个陶瓷人偶一起生活，希尔谢先生带她熟悉庄园时，特意指着那些挂在墙上的动物头标本说：“布拉姆斯不喜欢吵闹，打扫时轻一点。”而希尔谢夫人则在厨房一一指点：“他只喝特定牌子的牛奶，要温到刚好三十七度。”
直到一周后，夫妇俩坐上黑色轿车离开，理由是“在这庄园待得太久，想出去透透气”。埃莉诺抱着人偶站在门口，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，才低头对怀里的陶瓷娃娃说：“好了，亲爱的布拉姆斯，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独处时间了。”
她走进主宅，墙上的鹿头标本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影子，每次经过，埃莉诺都觉得那双玻璃眼珠在跟着自己转。她拿起那份规则清单，指尖划过其中一条：“永远不要让布拉姆斯独处。”
“看来只能抱着你找东西了。”埃莉诺无奈地耸耸肩，将人偶抱得更紧了些。
她想起昨天送货的马尔科姆说的话，那个红脸膛的男人一边搬箱子一边念叨：“可怜的布拉姆斯，九岁那年一场大火……第二年这娃娃就出现在庄园里，老两口把它当亲儿子养了二十年喽。”
可这些规则实在太奇怪了。埃莉诺翻到其中几页，眉头越皱越紧：“不能接待访客”“布拉姆斯绝对不能离家”“每晚九点前必须给他读故事”……
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偶，陶瓷脸颊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。那些莫名其妙丢失的发夹、钢笔，还有昨晚凭空出现在枕头边的干花，难道都和这个娃娃有关？埃莉诺深吸一口气，抱着人偶走向通往阁楼的楼梯——她总觉得，那些“丢失的东西”，或许就藏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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卑微的作者布拉姆斯出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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