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爱会让人长出血肉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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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物间里积着薄薄一层灰,角落里那根用来拉动阁楼楼梯的木棍被蛛网轻轻裹着。埃莉诺拨开蛛丝,指尖触到粗糙的木面,带着点潮湿的凉意。她转身抱起人偶布拉姆斯,那微凉的陶瓷皮肤贴着她的手臂,沉甸甸的分量让她莫名安心。
站在阁楼入口下方,地板的木纹在脚边蜿蜒。埃莉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布拉姆斯,他的眼睛总是睁得圆圆的,像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湖。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地板上,确保他坐得平稳,才直起身,双手握住木棍。木杆比想象中沉,她踮起脚尖,手臂用力向下提拉,生锈的机关发出“吱呀”一声闷响,阁楼的木质楼梯带着陈年的疲惫,一节节缓缓垂落。
刚松开手,一股混杂着灰尘、朽木和潮湿霉菌的气息就涌了下来,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。埃莉诺下意识别过脸,忍不住咳嗽起来,胸腔里一阵发闷。她顺了顺气,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地上的布拉姆斯——果然,细密的灰尘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,让原本洁净的人偶蒙上了一层灰雾,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痕迹。
“抱歉啊,布拉姆斯。”埃莉诺微微皱起眉,蹲下身轻轻抱起他,用指腹一点点拂去他脸颊上的灰尘,指尖划过陶瓷的弧度,“等我下来,一定把你擦得干干净净的。”
她抬头望向垂落的楼梯,没留意到怀里人偶的眼睑,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,那双眼眸似乎比刚才更深邃了些。
“天知道这梯子会不会塌掉……”埃莉诺叹了口气,目光扫过楼梯踏板上斑驳的漆皮和松动的木缝,掌心微微出汗。
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,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。可年久失修的木头还是不配合,“咯吱、咯吱”的响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像老人的叹息,又像某种警告,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,指尖也攥得更紧了。
阁楼里黑得像泼了墨,只有楼梯缝隙透进的微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腐朽味,仿佛能拧出水分来。埃莉诺站在楼梯顶端,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拿手电筒,身后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——楼梯竟然自己合上了!
她浑身一僵,不是因为那声巨响,而是因为眼前。
不远处的黑暗里,立着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,轮廓模糊,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,像一块吸走了所有光线的巨石。
“马尔科姆?是你吗?”埃莉诺的声音有些发颤,她知道这个时间送货员不该在这里,可除了他,还会有谁?
空气安静得可怕,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鼓噪。就在她下意识想往后退时,那道身影动了。紧接着,一股清甜的香气飘了过来,是茉莉花的味道,和这阁楼的腐朽气息格格不入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。
意识像被抽走了,埃莉诺眼前一黑,倒下的瞬间,她死死把布拉姆斯护在怀里,那是她最后的念头——不能让他碎在这里。
黑影看着倒在地上的埃莉诺,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,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埃莉,你不该来这里的。”他离得那么近,气息几乎要拂过她的发顶,像情人间最私密的低语。
第二天,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床上,埃莉诺皱着眉睁开眼,“唔……”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脑子里一片混沌。
“我不是在阁楼吗?”她猛地坐起身,环顾四周——是自己的房间,熟悉的床铺,叠好的衣服。她看了看表,时间还早,足够洗个澡换身衣服。
等等!布拉姆斯呢?!
埃莉诺心脏一紧,赤着脚就冲了出去。他的房间空空如也,客厅里却传来摇椅晃动的轻响。“呼,谢天谢地。”她松了口气,布拉姆斯正静静地坐在摇椅上,那双陶瓷眼睛直直地望着她,干净得像从未沾过灰尘。
他被清理干净了。是谁做的?是那个黑影吗?
埃莉诺走近了些,忽然发现他脸颊上有一滴晶莹的“水珠”,像眼泪。“布拉姆斯,你在哭吗?”她抬起手想帮他擦掉,却猛地顿住——自己的手上还沾着阁楼的灰。
她犹豫着抬头,才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块水渍,正缓缓往下渗水,那“眼泪”不过是漏下的水珠。
“等我一下好吗?我洗个澡就来陪你。”埃莉诺刚转身,就想起那条规则:“不能让布拉姆斯单独待着。”
她折回厨房拿了几张纸巾,隔着纸巾抱起布拉姆斯,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,才快步走进浴室。
门关上的瞬间,床上的人偶缓缓转动头颅,目光精准地投向浴室门的方向。
洗去一身疲惫和灰尘,埃莉诺的心情轻快了不少,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歌。“就算现在窜出只老鼠,我大概都能笑着抓住它。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,觉得自己有点傻气。
可当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,脚步猛地顿住——布拉姆斯正对着浴室门的方向,那双眼睛仿佛一直在这里等她。
“嘿,你吓到我了。”埃莉诺拍了拍胸口,笑着抱起他下楼用餐。
她当然觉得奇怪,进浴室前明明把他面朝墙壁放着,怎么会转过来?她也怕,那个阁楼的黑影,那突然合上的楼梯,都透着诡异。可布拉姆斯没有伤害她,不是吗?
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。
埃莉诺抱着怀里微凉的人偶,脚步轻快地走向厨房,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诡异的疑团,都踩在身后的地板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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卑微的作者放一张在度妈那里看到的二创图吧(侵权可删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