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厅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得人眼晕。丁程鑫站在礼台中央，西装领口勒得他喘不过气。宾客们的掌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，又迅速退去，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寂静。
"丁家和马家联姻，是商业圈一大盛事啊。"主持人扯着嗓子喊完这句话，底下响起几声敷衍的笑声。丁程鑫能听出那些笑声里的意味——有的带着好奇，有的藏着嘲讽，还有的干脆就是看热闹。
他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。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，本该是自由开始的日子。结果呢？他连穿什么衣服都得按照母亲的意思来，连站的位置都要经纪人提前踩点。
"接下来请新郎新娘签署婚姻契约。"
这话一出口，丁程鑫的手指就是一颤。婚姻契约四个字从主持人嘴里说出来，轻飘飘的，像是在说签个代言合同。可他知道，这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枷锁，把他牢牢绑在这场交易里。
马嘉祺就坐在他旁边。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，神情冷淡，像是在处理一笔普通的并购案。丁程鑫偷偷瞥了一眼，看见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钢笔，签字时没有丝毫犹豫。
墨迹在纸上洇开，像一团化不开的阴影。
"恭喜两位新人。"主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，"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，祝福这对璧人百年好合！"
香槟塔折射出刺眼的光。丁程鑫举起酒杯，玻璃杯在他手中微微发抖。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，是继兄丁程宇端着酒杯走过来。
"好弟弟，你现在可是马家的金丝雀了。"丁程宇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指尖擦过他的手腕，"不过我听说，马总养的金丝雀向来活不长。"
丁程鑫猛地攥紧酒杯。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流，在白色西装上洇出一片暗色痕迹。他咬住后槽牙，硬生生把那句"你去死吧"咽了回去。
"马夫人。"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，她伸手按住丁程鑫的手腕，"别失态。"
指甲掐进皮肉，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。他低头看着母亲的手，那双手曾经温柔地给他梳过头发，现在却像一把钳子，把他死死按在这场闹剧里。
宴席开始后，丁程鑫一直沉默着。马嘉祺也一句话没说过，只是端着一杯冰水，偶尔润润喉咙。对面的丁程宇倒是兴致勃勃，用银叉反复戳弄盘子里的牛排，肉汁在瓷盘上画出血痕。
"听说马总最近收购了丁家最后的造船厂？"丁程宇慢悠悠开口，"这婚约还真是...及时雨啊。"
马嘉祺连眼皮都没抬："丁少爷的私人账户已注入五千万赡养费，建议购买些保值艺术品。"
丁程鑫的手指狠狠扣进餐巾。他突然抓起红酒，正要泼出去，却被母亲按住手腕。指甲掐得更深了，疼得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。
"我不需要施舍。"他咬牙挤出这句话。
马嘉祺终于抬头看他一眼，眼神冷得像冰："那就证明你不是废物。"
说完他就起身离席，衣摆扫落餐桌上的订婚戒指。叮当一声，戒指滚落在地毯上，没人弯腰去捡。
丁程鑫盯着那枚戒指，觉得胸口堵着一块石头。他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宾客们纷纷侧目，他却径直往楼上走。
新房布置得很奢华。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霓虹，照进来映得屋里明明灭灭。机械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，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。
他解开衬衫纽扣，露出手腕上的红痕。那是刚才被母亲掐的。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像个笑话，穿着崭新的西装，脸上却带着伤痕。
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响动。丁程鑫猛地转身，看见马嘉祺正在摘领带。皮带扣撞在衣柜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"三年后自动解除婚姻。"马嘉祺把钢笔扔到桌上，墨渍慢慢吞噬了契约书上的签名，"不用期待什么温情时刻。"
丁程鑫冷笑："你以为我会指望这个？"
马嘉祺没理他，直接走向卧室门。丁程鑫突然抓起剃须刀片，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脑子一激灵。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，手腕就被扣住。
"你疯了？"马嘉祺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。
丁程鑫甩开他的手："关你什么事？反正我就是个交易品。"
这话像根针，扎得马嘉祺瞳孔一缩。他盯着丁程鑫锁骨处的胎记看了好几秒，那是个枫叶形状的印记。最后冷冷撂下一句："明早搬去客房管家登记的次卧。"
门重重摔上时，丁程鑫觉得整颗心都碎了。他瘫坐在床上，手指颤抖着摸出手机。屏幕亮起的瞬间，直播软件图标闪了一下。
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，手指悬在"开始直播"按钮上。窗外的夜风卷着窗帘扑进来，远处教堂的钟声恰好敲响。
"你们相信吗？"丁程鑫对着镜头轻声说，"十八岁男人的眼泪，其实是红色的。"
手机突然震动。一条匿名消息弹出来，上面写着："我们注意到你了。"后面跟着一个神秘的网址。
雨水打在栏杆上，溅起小小的水花。丁程鑫抹了把脸，不知道擦掉的是泪水还是雨水。他按下按钮，直播间人数开始飙升。
丁程鑫的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空。雨越下越大，水珠顺着栏杆滚落，在袖口洇出深色痕迹。他听见身后传来马嘉祺的脚步声，又渐渐远去。
直播间人数还在上涨。弹幕像流星划过屏幕：**"哥哥好帅""你穿西装的样子真好看""能说说话吗"**。丁程鑫扯了扯嘴角，喉结上下滚动。
"抱歉。"他对着镜头低语，"我不太会说话。"
手机突然震动。那条匿名消息再次弹出来："我们注意到你了。"后面跟着的网址在黑暗中泛着微光。丁程鑫盯着看了几秒，点开链接。
页面跳转到一个极简风格的直播间。画面里只有纯白背景和一个麦克风，右下角显示在线人数——0。
"这是...什么？"
"想翻身吗？"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丁程鑫差点摔了手机。他猛地转身，发现马嘉祺站在落地窗前，手里握着一杯冰水。
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手机上："他们找过你了？"
丁程鑫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："关你什么事？"
马嘉祺抿了口冰水，喉结滚动："那个直播公会，专挑走投无路的人。签了约，你就不是普通人了。"
"总比现在强。"丁程鑫咬牙，"至少不用靠你养。"
马嘉祺的眼神忽然冷下来："你以为我不清楚？你偷偷联系过多少人，见过多少投资人，我都一清二楚。"
丁程鑫的心猛地揪紧。他想起上周在咖啡馆见的那个神秘人，想起对方递来的名片上隐约的logo——和现在网页右上角的标志一模一样。
"所以你是他们的..."他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"别自作多情。"马嘉祺把玻璃杯放在桌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"我只是提醒你，这一步踏出去，就再也收不回来了。"
说完他就转身离开。门关上的瞬间，丁程鑫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。他走到窗边往下看，发现一辆黑色轿车正驶入庭院，车灯在雨幕中划出刺眼的光痕。
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新的消息弹出来："时间不多了，做决定吧。"
丁程鑫盯着那串字，手指微微发颤。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一下比一下急促。雨声中混杂着远处雷鸣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点了"同意"按钮。
直播间瞬间亮起。无数弹幕如潮水般涌来：**"欢迎新人""终于等到你""准备好了吗"**。丁程鑫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"第一次直播。"他终于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，"我叫...丁程鑫。"
"很好。"耳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，"记住，从现在开始，你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表情，都是商品。"
丁程鑫低头看着自己还带着红痕的手腕，苦笑了一下："我早就习惯了。"
"那就开始吧。"女人顿了顿，"对了，你丈夫正在楼下接见客人。听说是你父亲的老朋友。"
丁程鑫的心猛地一沉。他快步走到窗边，看到马嘉祺正和刚下车的男人握手。那人戴着墨镜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。
"直播间的观众们。"丁程鑫突然开口，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，"接下来要发生的事，可能会有点刺激。你们准备好了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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