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岁没有立刻去碰那些账簿,只是接过竹蝶,放在掌心细细看着,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:
穗岁你编的竹活,确实比别人的好看,连蝴蝶翅膀的纹路,都透着股认真劲儿。
谢云戟的心微微一紧,正想再说些什么,却见她抬眸望他,眼中盛着笑意,声音软了几分:
穗岁至于这些……
她瞥了一眼石桌上的布包,轻轻别过脸,带着几分羞赧,
穗岁你自己收着便是,我打理相府产业已够忙,可没空替你管账。不过,以后出差,不许只寄野果,要记得报平安。若是像上次在边关遇战乱那样,连句消息都没有,我……
她话说到一半,忽然停住,像是有些不好意思,却悄悄将竹蝶攥得更紧了。谢云戟却瞬间懂了她未说完的话——那句“没空替你管账”,从不是拒绝,而是带着亲昵的嗔怪;那句“要记得报平安”,更是将心意藏在了叮嘱里。
他上前一步,轻轻握住她的手腕,将她的手拢在自己掌心,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,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:
谢云戟好,账我自己管,但以后每笔进项支出,都一一报给你听。不管去哪里,每日都给你报平安,不止寄野果,还寄你喜欢的茶饼、好看的胡杨叶。
穗岁没有抽回手,任由他握着,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冬日的寒凉。她抬眼望向老槐树,枝桠上的雪轻轻落下,恰好落在她的发间。谢云戟见状,抬手替她拂去发上的雪,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鬓角,两人皆是一顿,目光相对时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藏不住的温柔。
谢云戟院里的腊梅快开了,下次带你来看。
谢云戟轻声说,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。
穗岁好。
穗岁笑着点头,将竹蝶放进披风的内袋里,那里还放着他送的平安扣,两件物件贴在一起,带着彼此的温度。
阳光透过槐树枝桠,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,落在积着薄雪的地上。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,却在这满是烟火气的小院里,用竹蝶的精巧与身家的托付,将那份藏了许久的心意,悄悄酿成了最甜的模样——从此,他编的竹活有人懂,他的冷暖有人挂心,往后的岁月,终于可以不止是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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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认心意后的日子,像温在炉上的清茶,没有浓烈的冲劲,却在袅袅茶香里,漫出细碎又绵长的甜。
谢云戟下衙的时辰总掐得极准。每日酉时过半,相府侧门的青石板路上,定会响起他沉稳的脚步声。有时手里提着个油纸包,是城南老字号的山楂糕,酸中带甜,恰好合穗岁的口味;有时揣着支刚编好的竹制小玩意儿,或是迷你的竹制灯笼,或是能立在案头的小竹人,竹身上还带着新鲜的竹屑气息。
春桃早摸清了规律,见他来便笑着迎上前
xx谢公子今日来得早,小姐刚算完绸缎庄的账,正在院里喂锦鲤呢
谢云戟便站在门内的石榴树下等。不多时,就见穗岁从廊下走来,穿着件月白色的软缎衣裙,裙摆上绣着几尾游动的锦鲤,与她手中提着的鱼食罐相映成趣。她见到他,脚步会不自觉地慢下来,耳尖微微泛红,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,只轻声问:
穗岁今日下衙这么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