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的灯火彻夜通明,烛火跳动着映在明黄色的纱帘上,将殿内批阅奏折的身影拉得颀长。
皇上伏案已近三个时辰,指尖的朱笔蘸了数次朱砂,案头堆积的奏折仍有大半未及翻阅,眉宇间的倦意与烦躁如墨晕般散开。
柳依依捧着一方描金锦盒站在殿外,锦盒里盛放着锦兰的亲笔供词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,心口虽有几分对帝王威严的忐忑,却更被揭开真相的坚定填满——皇后早产与先前中毒险些小产的事,今日总要讨个说法。
“柳嫔娘娘,您怎么还在这儿?”李德全提着宫灯从殿内轻步走出,见她立在寒风里,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劝阻,“皇上今儿个从申时批到这会儿,连口热汤都没顾上喝,方才看西北灾情的折子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。您有什么事,不如等明儿个早朝后再来,免得撞在皇上的气头上。”
他跟着皇上二十余年,最是清楚帝王此刻的心境,生怕柳依依这时候进去,平白惹来祸端。
柳依依抬眸望向殿内透出的暖光,语气没有半分松动:“李总管,此事关乎皇后娘娘和皇长子的两条性命,还有后宫的安稳,耽搁不得。今日若不禀明皇上,日后再出变故,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。”她微微抬手,将锦盒抱得更紧,“烦请您再通传一次,本宫愿承担一切后果。”
李德全看着她眼底的执拗,知道再劝无用,只好叹了口气,撩起衣摆再次走进殿内。
这次他没敢直接上前,只在殿门处躬身禀报:“皇上,柳嫔娘娘还在殿外候着,说有关于皇后娘娘早产和先前中毒的要事,务必现在向您禀报。”
殿内沉默了片刻,只听见朱笔搁在笔架上的轻响。
随后,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传来:“让她进来。”
李德全连忙应了声“嗻”,快步走到殿外,对柳依依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娘娘,皇上让您进去,说话可得仔细着些。”
柳依依深吸一口气,理了理衣袖,跟着李德全走进殿内。
刚一进门,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龙涎香与墨香混合的味道,她不敢抬头,只走到书案前三步远的地方跪下,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:“臣妾柳氏,参见皇上。”
皇上没有让她起身,目光仍落在案头的奏折上,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她,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:“深夜闯养心殿,说有要事,到底是什么事,值得你这般急不可耐?”
“臣妾不敢惊扰皇上,只是此事牵连甚广,臣妾若再隐瞒,便是对皇上不忠,对后宫不义。”柳依依垂着头,声音清晰而沉稳,“臣妾今日前来,是为了呈上一份供词——这份供词,能说明皇后娘娘早产的真相,也能查出先前皇后娘娘中毒险些小产的幕后之人,更是与母族勾结意图谋权的证据。”
皇上握着奏折的手指顿了顿,眉头皱得更紧:“皇后中毒小产是意外,早产是命运不公,勾结母族意图谋权更是荒唐之言。”
他语气里的怀疑毫不掩饰,显然对后宫这些勾心斗角早已厌烦。
“皇上,先前太医院查不出头绪,是因为有人故意掩盖了证据。”柳依依说着,将怀中的锦盒举过头顶,“臣妾偶然间查到了庄贵妃宫中的掌事宫女锦兰,她已亲口招认,所有事情都是受人指使。这份便是她的亲笔供词,还请皇上过目。”
李德全见状,连忙上前接过锦盒,小心翼翼地呈到皇上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