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人的骨与互学的笔

屏幕里的廊下刚消了姥姥的腥气，屏幕上方的吴承恩突然捻着胡子笑了，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——那猴头正把金箍棒往聂小倩脚边又挪了挪，嘴上还嘟囔“再躲就踩到棒了”，语气凶巴巴的，动作却软和。

“你们看，”吴承恩对着蒲松龄和冯梦龙扬了扬下巴，“便是改了长相脾气，骨子里护人的性子也没改。方才姥姥说小倩不好，他不就立马扛着棒子护上去了？”

聂小倩在屏幕里听见这话，偷偷抬眼瞧了瞧孙悟空的背影，又赶紧低下头，小声对身边的白素贞说：“姥姥还管人交朋友……”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。

蒲松龄跟着点头，手里的线装书翻得沙沙响：“吴兄说的是。这猴头看着烈，心却热乎。回头我也得好好看看你的《西游记》，咱们这些写书的，本就该互相学学——你写那石猴的真性情，我写那鬼狐的人心，倒能凑个对照。”

他转头看向冯梦龙，眼里带着点征询：“冯兄有何意见？”

冯梦龙望着屏幕里白素贞正轻声安慰聂小倩的样子，温声笑了：“蒲兄说得是。我写《白蛇传》时，总想着‘情’字最难得——白素贞为报恩守着许仙，聂小倩遇着宁采臣才敢反抗姥姥，孙悟空护着身边人时眼里的劲，说到底也是情分。”

他顿了顿，指尖在袖上轻轻敲着：“咱们写的虽是不同的人、不同的事，可落笔时盼的，不都是人间能多些实在的暖？吴兄写石猴闹天宫，是盼着少些欺压；蒲兄写聂小倩遇书生，是盼着少些算计；我写白素贞修正道，是盼着少些偏见。互相学学，倒能把这‘暖’写得更透些。”

吴承恩听得点头，又瞥了眼屏幕里——孙悟空正蹲在地上拔廊下的杂草，大概是嫌碍事，拔着拔着突然回头对聂小倩说：“要是那老妖婆再来，你就躲俺老孙身后。”虽没说软话，可那眼神里的认真，比什么都实在。
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吴承恩拍了拍巴掌，“等这副本了了，我把《西游记》的手稿拿出来，咱们在地府找个茶摊，边喝边聊。”

蒲松龄笑着应了：“好！我也把《聊斋》的稿子带来，让吴兄瞧瞧我写的那些‘人心’。”

屏幕外的王斌看着三位老先生凑在一块儿商量的样子，又看了看屏幕里那三个来自不同书里的身影——一个凶巴巴护着人，一个温温和和劝着人，一个怯生生却也敢小声说“不”——突然觉得，不管是书里的人，还是写书的人，好像都比他想的要近多了。

他低头在手机上敲了条弹幕：【你们都挺厉害的——不管是护人的，还是写人的】。刚发出去，就见屏幕里的孙悟空好像抬眼往这边瞥了下，虽没说话，却把金箍棒又往聂小倩那边顶了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