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梦中的宋昭翌似是梦到了什么,脸上时而挂着浅笑,时而又眉头紧蹙,仿佛在梦中看到了令他痛苦的什么事一般。
一夜过去,再睁眼时,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的,看了一眼时间,7点15分,要是平时的话,这个点儿已经快迟到了,但今天不一样。
今天是周六,清晨的雨还没停,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,把东远市裹在其中。
此时的江岁晚趴在书桌前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梧桐叶书签,目光落在窗外。
楼下的梧桐树被雨水洗得发亮,叶片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滚落,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。
她想起昨天宋昭翌在公交站牌下的模样,那层围绕在他周身的低气压,让她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。
书包侧袋里还放着没送出去的蔓越莓饼干,油纸袋被手指捏得有些发皱,犹豫了片刻,她还是起身换了件米色外套,抓起伞就往外走。
“晚晚,下雨天去哪呀?” 厨房传来妈妈关切的声音。
“去附近文具店买点东西!” 江岁晚的声音随着门轴转动的轻响飘远。
她当然不是去文具店,只是撑着伞沿着熟悉的街道往西边走,雨水打在伞面上,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。混着鞋底踩过积水的 “啪嗒” 声,倒也不算寂寞。
越往老城区走,房屋越显陈旧。斑驳的墙皮上爬满青苔,晾在阳台的衣服被雨水打湿,就这么垂挂着。
走到宋昭翌家所在的那栋楼下时,江岁晚停下了脚步,灰黑色的楼道口没有灯。她抬头望向某个窗口拉着深灰色窗帘,连一点光都透不出来,攥着伞柄的手指微微用力,她深吸一口气,还是迈开步子走了上去。
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酒气,每走一步,楼梯板就会发出吱呀声。到了二楼,她停在那扇斑驳的铁门前,手指悬在半空,却迟迟不敢敲门。
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,是问他昨天为什么失约,还是单纯地送饼干?就在这时,门内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,紧接着是男人含糊的咒骂声,江岁晚的心猛地一紧,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。
然后,她听见了宋昭翌的声音,很轻,却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冷硬:“别摔了,一会还要收拾。”“收拾?我用你管!”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你妈跑了,你也想管我?我告诉你,要不是为了你,我能变成现在这样?”
江岁晚僵在原地,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她想起小时候宋昭翌偶尔露出的青紫,想起他沉默时像深井一样的眼神。
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,此刻突然串联起来,扎得她心口发疼。 门内的动静渐渐小了,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呼吸声。
江岁晚知道不该进去,便轻手轻脚地转身下楼,脚步放得极慢,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。
饼干,自始至终也没能送出去。
走出楼道时,雨似乎小了些,她抬头望向二楼的窗口,窗帘依旧紧闭,仿佛里面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。
by 青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