鲛珠映阶

第三篇：鲛珠映阶

温棠把鲛绡往肩头拢了拢，指尖的水珠顺着衣袖滚下去，落在石板上没渗进去，反倒凝成颗圆溜溜的珠子，跟着她的脚步往前滚。水乡联邦的人都这样，离了水就发慌，她从雾隐河坐船过来时还好，一上巨桥就觉得皮肤发紧，连“凝露”异术都有点控不住了。

“小心脚下。”

身后传来个低低的声音，温棠回头，见个穿青灰色长袍的少年，手里提着个竹篮，篮子里装着些草药，叶片上还沾着露水。是苍莽联邦的？不像——苍莽的少年都带着兽气，这人身上只有草木的清苦气。

“我叫沈砚。”少年指了指她脚边的水珠，“再滚就掉桥下去了。”

温棠赶紧弯腰去捡，指尖刚碰到水珠，就见水珠忽然裂成了好几瓣，像被风吹的。她心里一慌——“凝露”异术最忌心神不宁，异能量乱了，水珠才会散。

“别慌。”沈砚从篮子里捏出片草叶，轻轻碰了碰散掉的水珠，水珠竟又慢慢聚起来了，“你异术的本源是‘水脉’，跟着心跳走的，心乱了，水就散了。”

温棠愣了愣。水乡的长老从没这么说过，只教她怎么把水珠凝成冰锥伤人。她正想多问两句，桥那头忽然静了下来，连风都好像停了。

所有人都在往观星台看。温棠踮起脚尖，看见个白长袍的女人站在台上，手里的权杖一抬，刚才还在飘的云忽然定住了，连她散在半空的水珠都悬在原地不动了。

“是苏清鸢主持。”沈砚轻声说，“她的‘域控’能定住空间里的一切。”

温棠攥紧了蓝纹令牌。她在水乡联邦时听过苏清鸢的传说——说她百年前就已经是高阶异者，靠“域控”异术挡过九域联邦的混战。刚才还觉得遥远，这会儿见了，才发现传闻没掺假——光是站在那儿，就让人不敢乱动弹。

“蓝纹水乡，到西侧花廊集合。”苏清鸢的声音落下来时，悬着的水珠忽然动了，顺着原来的轨迹滚回温棠脚边。

温棠跟着人群往西侧走，沈砚也跟在后面，竹篮里的草药晃了晃，掉出片紫色的叶子。温棠弯腰去捡，指尖刚碰到叶子，就听苏清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：“水乡联邦的温棠？”

她赶紧站直了回头。苏清鸢正看着她，权杖尖指着她脚边的水珠：“你的‘凝露’异术，能聚水成镜吗？”

温棠脸一红：“回主持，我还练不好……长老说我异能量太弱，凝不成镜。”

“不是弱。”苏清鸢走到她面前，指尖轻触她的手腕，温棠忽然觉得手腕上的血管凉了凉，像有条细水流过，“你把‘凝露’当成了外显的异术，却没发现，你的水脉能映东西——刚才过雾隐河时，你是不是看见河底有块发光的玉？”

温棠惊得睁圆了眼。她确实看见过，河底有块白玉泛着淡光，只是当时以为是错觉，没敢说。

“那是‘定水玉’，三百年前沉在河底的。”苏清鸢收回手，“你的‘凝露’不是凝水珠，是映万物。去典籍馆找《水镜录》，别跟着水乡的教法练，按你自己的水脉走。”

沈砚在旁边轻轻“咦”了声，竹篮里的草药忽然晃了晃，叶片都朝着苏清鸢的方向弯了弯。苏清鸢看了眼竹篮：“苍莽联邦的？你这‘草木语’异术倒少见。”

沈砚点头：“长老说我能跟草木说话，可不知道能干什么。”

“去药圃待着，”苏清鸢指了指学院深处，“那儿的老藤活了五百年，它会教你。”

温棠望着苏清鸢走远的背影，忽然发现手里的水珠亮了些，映出远处圣峰的影子——峰顶覆着雪，雪上好像有座宫殿，隐约能看见道白裙的影子。

“那是圣女住的地方吧？”温棠小声问沈砚。

沈砚的竹篮里，片草叶轻轻摇了摇，像在点头。温棠摸着腕上刚才被苏清鸢碰过的地方，觉得水脉里的异能量忽然活了，顺着血管往指尖流，比在水乡时顺畅多了。

“沈砚，”她转头看少年，“你说……苏主持怎么知道我看见河底的玉了？”

沈砚捏着那片紫色叶子，往观星台的方向瞥了眼：“说不定她的‘域控’，不光能定空间，还能看见别人看见的东西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