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惊醒了周以棠，她低头看了眼手机，孟宴臣那条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。走出站台时，晚风卷着凉意扑过来，她下意识拢了拢领口——才后知后觉想起，他说的“降温”是真的。
第二天晨会，周以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孟宴臣的目光立刻从文件上抬起来，散会后径直走到她工位前，手里拿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。“先披上。”
那是他常穿的那件，袖口还留着上次她注意到的酒渍浅痕，只是此刻被熨烫得平整，带着淡淡的雪松味。“不用了，我抽屉里有披肩。”周以棠想推回去，却被他按住手。
“别硬撑。”他的指尖带着温度，“庆功宴前，你的身体不能出状况。”理由说得冠冕堂皇，可语气里的关切藏不住。
周以棠最终还是披上了外套，松松垮垮的肩线让她显得格外娇小。肖亦骁路过时吹了声口哨：“哟，情侣装？”孟宴臣没反驳，只是看了她一眼，眼底的笑意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，漾开细碎的波澜。
下午去鼎盛送最终版合同，张总留他们吃饭，席间又提起那晚的慈善晚宴：“说起来，许小姐后来好像不太舒服？”
周以棠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，听见孟宴臣平静地说：“许小姐身体一直不太好。”语气里的疏离，比谈论陌生人还淡。
回程的车上，周以棠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，忽然问：“你和她……真的断了？”
孟宴臣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，后视镜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：“从来没开始过。”他沉默了会儿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“她是我名义上的妹妹，从小一起长大，我习惯了照顾她。但那天在消防队门口看着她和宋焰走在一起，我忽然明白，她不需要我的照顾了。”
周以棠没说话。原来那些旁人眼中的“偏爱”，不过是他自己困住自己的枷锁。
车停在公寓楼下时，孟宴臣忽然说：“伦敦的进修申请，我帮你跟进了。对方说下个月就能入学。”
她心里猛地一沉，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。“协议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期？”
“项目提前落地了。”他看着她，眼底的情绪很深，“尾款会尽快打给你，机票也……”
“孟宴臣。”周以棠打断他，声音有点发颤，“你就这么想让我走？”
他愣住了，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。车厢里的沉默被拉得很长，长到周以棠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最后，他忽然倾身靠近，雪松味瞬间将她包裹——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，动作温柔得不像他。
“如果我说，不想呢？”
周以棠的呼吸顿住了。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，那双总是带着沉郁的眼睛里，此刻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，像深夜的海，深邃又汹涌。
她猛地推开车门，外套滑落在座位上。“孟总监，别忘了我们的协议。”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。
跑上楼时，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。周以棠靠在门后喘着气，点开屏幕，是孟宴臣发来的消息，只有三个字：
“等我。”
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，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又悬，最终还是没删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落在备忘录“保持清醒，记住期限”那行字上，忽然觉得，有些期限，或许可以再等等。
毕竟，人心这东西，从来都由不得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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