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流汹涌

戒律堂的人虽暂时退去，但丹堂内的空气却愈发凝重。沈薇薇并未久留，嘱咐文渊万事谨慎后，便带着苏婉离去。她深知，王振吃了这个瘪，绝不会轻易罢休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。

文渊不敢怠慢，立刻秘密召来林风，将沈薇薇辨认出的丹药毒性告知，并令其将藏起的那批问题丹药分作数份，转移到几个绝对可靠的隐秘地点，甚至动用了几处只有历代丹堂长老才知的暗格。

“师尊，戒律堂此番意图暴露，会不会狗急跳墙？”林风安置好丹药后，忧心忡忡地问道。

文渊面色凝重：“极有可能。他们如今行事越发肆无忌惮，恐怕所图非小，且时间紧迫。我等必须早做打算。你近日约束好信得过的师兄弟，非必要不离开丹堂区域，炼丹修行也尽量结伴而行，尤其要避开戒律堂的人。”

“是，弟子明白。”

与此同时，沈薇薇并未返回碧波苑，而是带着苏婉径直去了宗门传法阁。

传法阁长老周清，是一位须发皆白、面容清癯的老者，修为虽只是金丹中期，但为人刚正不阿，在宗门内素有名望，且因其掌管功法典籍，地位超然，平日极少参与各堂口纷争。

见到沈薇薇来访，周清略显意外，但还是客气地将她迎入静室。

“沈长老大驾光临，不知有何指教？”周清挥退童子，亲自斟茶。

沈薇薇屏退苏婉在外等候，开门见山：“周长老，近日宗门内屡有弟子失踪，戒律堂巡查日益严苛，甚至欲插手丹堂库房，不知您可有所耳闻？”

周清执壶的手微微一顿，叹了口气：“略有耳闻。王长老言说宗门外有魔道窥伺，内有宵小作乱，须得整肃风气，加强戒备。老夫虽觉有些小题大做，但戒律堂职责所在，也不便过多干涉。”他抬眼看向沈薇薇，目光深邃，“沈长老今日前来，想必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？”

沈薇薇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划过，声音压低了几分：“若我告诉周长老，戒律堂索要的凝元丹中被掺入了蚀魂草与幽影花，意图炼制控制心神的毒丹，而失踪弟子恐已遭血祭邪术，您当如何？”

“什么？！”周清霍然起身，脸上血色尽褪，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，“沈长老，此话当真？！此事非同小可，可有证据？”

“问题丹药已被文渊长老扣下，我可取来请周长老验看。至于血祭证据……”沈薇薇眸光微暗，“我昨夜于后山禁地边缘，撞破戒律堂执事李蒿以邪术吞噬弟子血气修为，可惜被他自爆遁走一缕残魂。此事，苏婉可作证。”

周清长老缓缓坐回椅中，胸口起伏，显然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冲击得不轻。他沉默良久，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，喃喃道：“王振……他竟敢如此？难道他忘了琉璃阁立派之基了吗？！”

“利令智昏，或另有隐情。”沈薇薇冷静道，“如今戒律堂势大，爪牙遍布，仅凭我与文渊长老，难以抗衡。需得联合更多同道，早做防范，并在必要时，拨乱反正。”

周清长老深吸一口气，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：“沈长老需要老夫做什么？”

“两件事。”沈薇薇道，“第一，请周长老暗中留意，近日戒律堂是否从传法阁调阅过与邪术、血祭、禁阵相关的典籍，尤其是副本或拓印记录。第二，若事态有变，需请周长老以传承法统之名，站出来说句话。”

周清长老重重点头：“份内之事！典籍调阅皆有记录，老夫这就去查。至于后者……”他苦笑一声，“老夫一把老骨头，修为不及王振，但若真到了那般地步，拼却这身修为，也绝不容邪祟玷污宗门清誉！”

“有劳周长老。”沈薇薇起身微微一礼。

离开传法阁，沈薇薇心情并未轻松多少。周清长老的态度是积极的，但这股力量仍显薄弱。王振在宗门经营多年，心腹众多，其本身更是金丹后期的高手，实力深不可测。

“师尊，我们现在去哪？”苏婉轻声问道。

沈薇薇抬眼望了望天色，日头已微微西斜。

“去一趟外门执事堂。”

外门执事堂长老赵坤，修为金丹初期，性格圆滑，平日看似对戒律堂颇为顺从，但沈薇薇知道，此人并非王振铁杆，更多是明哲保身。且外门弟子众多，消息最为灵通，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关于失踪弟子的更确切线索。

然而，刚到外门执事堂附近，便见气氛异常。不少外门弟子聚集在堂口外的广场上，议论纷纷，面带忧惧。几名戒律堂执事正板着脸，从执事堂内押出数名弟子，那些弟子皆面色惨白，有人甚至浑身发抖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沈薇薇拦住一名面露愤懑的外门弟子问道。

那弟子见是沈薇薇，先是行礼，然后压低声音愤然道：“回沈长老，戒律堂的人说张师弟他们几人昨日当值时有懈怠，导致库房区有财物损失，要带回去严加审问！可张师弟他们平日最是勤恳老实，怎么可能……”

沈薇薇目光一凝，看向被押走的几人，其中一人她略有印象，似乎与之前某位失踪的弟子交好。

这不是审问，这是灭口或抓替罪羊！

她正欲上前，一名戒律堂执事头目却抢先一步走了过来，皮笑肉不笑地拱手：“沈长老，真是巧啊。此乃外门事务，些许小过错，戒律堂依规处理即可，不敢劳烦沈长老过问。”

沈薇薇冷冷地看着他：“依的什么规？处理的又是什么事？为何本座觉得，戒律堂近日的手，伸得过于长了些？”

那头目脸色一僵，随即强硬道：“此乃王长老之命！特殊时期，一切以宗门安危为重！沈长老若有何疑问，可直接去问王长老！”说罢，竟不再理会沈薇薇，挥手让人押着弟子迅速离去。

周围弟子噤若寒蝉，敢怒不敢言。

沈薇薇站在原地，袖中的手微微握紧。

王振的动作，太快了。他正在抢先一步清除所有可能的知情人线索，巩固自己的控制，甚至不惜制造恐怖氛围。

“师尊……”苏婉担忧地看向她。

沈薇薇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再睁开时，已恢复平静。

“我们回去。”

她知道，此刻强行阻拦已无意义，反而可能打草惊蛇，让王振更加警惕。

暗流已然汹涌，水面之下，刀光剑影已隐约可见。

必须尽快找到更确凿的证据，联系更多值得信任的人。

否则，琉璃阁百年清誉，恐将毁于一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