🌸雁门雪落覆征尘，药帐灯明认旧人，半生疏离凭一语，三载风霜话浅深🌸
- 北境军营·伤兵营 -
第二日
帐帘被寒风掀起一角，雪沫子趁机钻进来，落在顾云舒的棉衣袖口，很快化了片湿痕。她正跟着刘军医核对药架上的药材，指尖刚触到一袋干燥的“止血草”，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温和声音
张艺兴苏云妹妹，这止血草的炮制手法，还是你小时候跟顾将军学的那种吗？
顾云舒回头，见张艺兴穿了身合身的军医常服，腰间药囊的带子系得整齐，指腹轻轻拂过另一袋止血草，眉眼间带着笑意。
顾云舒（苏云）张院判。
顾云舒侧身让了让，指尖点了点药袋里的草药
顾云舒（苏云）比小时候学的多了些改良，加了渝州参的须根，止血更快些。
一旁的刘军医见二人熟络，笑着补充：“苏云姑娘刚教了我们‘止血散’的新配比，说是加了这味药，能少让士兵受些疼。”
吴世勋站在帐门边，看着二人讨论药材的模样，没上前打扰，直到张艺兴转头朝他拱手
张艺兴侯爷，伤兵营的药材储备还算充足，只是部分外敷药膏快用完了，我已让兵卒去库房申领。
他语气恭敬，毕竟人多眼杂。
吴世勋点头，目光转向顾云舒
吴世勋苏姑娘，药材若有短缺，直接跟军需处说，报我的名号即可。
他在众人面前仍称她“苏姑娘”，声音平稳，没露半分私下的熟稔。
待刘军医带着兵卒去整理新领的药膏，帐内只剩三人时，却见吴世勋朝她递了个眼神，示意她到帐内隔间说话。隔间是伤兵营用来诊脉的小帐，挂着厚布帘，能隔绝外面的声响。
进了隔间，吴世勋先坐下，倒了杯热茶推给顾云舒
吴世勋顾姑娘，你想问的事，现在可以说了。
他终于唤了她的真名，语气比在外面温和几分。
顾云舒捧着热茶，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，却还是犹豫了一瞬，她想问的事，在心里盘桓了许久，从江南到北境，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。直到此刻，看着吴世勋平静的眼神，看着张艺兴担忧的目光，她终于轻声开口
顾云舒（苏云）侯爷，您为何要帮我？
她抬眸，目光清澈却带着执拗
顾云舒（苏云）旧交也好，承诺也罢，您没必要亲自护送我来北境，更没必要为了我，跟李嵩的人硬碰硬，那日山林遇袭，若不是您及时赶到，我……
话到嘴边，她顿了顿，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。
吴世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，指尖抵着杯沿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
吴世勋第一，是父亲的嘱托。
他的声音低了些，带着几分回忆的沉郁
吴世勋父亲临终前，拉着我的手说，当年他在西境被朔漠人围在山谷里，粮尽弹绝时，是顾将军带着三百骑兵冲进去救了他。父亲说，‘顾家有恩于吴家，若日后顾家有难，吴家必当倾力相助’。
顾云舒愣住，她从未听父亲提过这件事，原来两家的渊源，比她想的更深。
吴世勋第二，是为了我自己。
吴世勋的语气冷了下来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
吴世勋李嵩不是只针对顾家。
他放下茶杯，指节泛白
吴世勋三年前，我在北境巡查边防，他暗中买通朔漠的探子，把我的行程泄露了出去。那天夜里，我被五十多个朔漠人围在隘口，亲兵死了七个，我肩上挨了一刀，差点没能活着回来。
张艺兴在一旁皱紧眉头
张艺兴竟有这种事？我当年只听说你在北境遇袭，却不知是李嵩所为！
他早知道李嵩野心大，却没料到对方敢对永安侯下杀手。
吴世勋不止这些。
吴世勋继续道
吴世勋去年京察，他暗中搜集我‘拥兵自重’的假证据，递到皇上跟前，若不是太后记得我父亲的功劳，替我说话，吴家怕是早就被他扳倒了。
他看向顾云舒，眼神坦诚
吴世勋李嵩想吞了顾家，也想吞了吴家，我们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。
顾云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，原来吴世勋的帮助，从来不是单纯的“念及旧情”，而是带着对李嵩的恨，带着守护吴家的决心。她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，轻声道
顾云舒（苏云）我以为……您只是为了父亲的旧交。
吴世勋旧交是因，却不是全部。
吴世勋语气软了些
吴世勋顾将军是个好人，不该落得那样的名声。我帮你，也是想还他一个清白，更何况，扳倒李嵩，对北境，对大景，都好。
张艺兴拍了拍顾云舒的肩，温和地说
张艺兴云舒妹妹，你不用觉得有负担。既然我来到了北境，我也会尽可能帮你和世勋的。
顾云舒抬头，看着眼前的两人，眼眶微微发热。从江南的孤身逃亡，到北境的盟友相伴，她突然觉得，那些压在心里的沉重，似乎轻了些。
就在这时，帐外传来兵卒的急声通报：“侯爷！朔漠的骑兵在边境异动，楚副将请您去前营议事！”
吴世勋立刻起身，看向顾云舒
吴世勋顾姑娘，你在伤兵营待着，不要单独出去，有事让艺兴陪你去找我。
他又转向张艺兴
吴世勋艺兴，伤兵营就先劳烦你多照看。
张艺兴点头
张艺兴放心吧，我会看好伤兵，也会看好云舒妹妹。
吴世勋快步走出隔间，帐帘落下时，顾云舒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开口
顾云舒（苏云）侯爷！
吴世勋回头，眼中带着疑问。
顾云舒（苏云）小心些。
顾云舒轻声道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。
吴世勋愣了一下，随即勾了勾唇角，点头道：
吴世勋好。
待吴世勋走后，张艺兴看着顾云舒微红的眼眶，笑着递过一袋蜜饯
张艺兴还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桂花味，我从京里带来的。
顾云舒接过蜜饯，指尖触到熟悉的油纸，突然想起小时候，张艺兴也是这样，把蜜饯偷偷塞给她，笑着说
张艺兴吃点甜的，认药材就不觉得苦了
她剥开一颗放进嘴里，甜味在舌尖散开，也驱散了心里的几分寒意。
顾云舒（苏云）艺兴哥哥，关于西境旧部……
顾云舒轻声开口，眼神里带着期待。
张艺兴点头
张艺兴等处理完眼前的药膏调配，我们慢慢说，我记得，有个叫陈老卒的，当年是顾将军的亲兵，说不定还在北境。
帐外的雪还在下，落在伤兵营的帐顶上，发出细碎的声响。顾云舒看着手中的蜜饯，听着张艺兴的话，突然觉得，北境的风雪再冷，只要身边有这样的盟友，她的查案之路，也能走得更稳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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