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是陆沉川值夜班的日子。从下午开始，苏晓星的心就跟着雀跃起来，手里的设计稿改了又改，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窗外——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粉色时，她终于按捺不住，提前关了工作室的门，直奔常去的那家老字号粥铺。
老板早已认识她，笑着打招呼：“苏小姐，还是老样子？南瓜小米粥，不加糖，再配两个素包子？”
“对！”苏晓星点头，又补充道，“再多加一份蔬菜瘦肉粥，要温热的，谢谢老板。”
陆沉川胃不好，熬夜做手术后总容易反酸，温热的瘦肉粥最养胃。她小心翼翼地把两份粥装进保温袋，又在包里塞了一小盒胃药——上次偶然看到他办公室抽屉里的药快吃完了，特意帮他补了一盒。
赶到市一院时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。急诊楼的灯光亮如白昼，走廊里不时传来脚步声和护士台的呼叫声，比白天还要忙碌。苏晓星熟门熟路地往心脏外科的护士站走，远远就看到张昊穿着白大褂，正对着电脑敲病历。
“张医生，晚上好！”苏晓星笑着打招呼。
张昊抬头看到她，眼睛一亮，压低声音调侃：“哟，苏设计师又来给我们陆大主任送温暖啦？他刚进手术室，估计得忙一阵子。”
“手术室？”苏晓星愣了一下，“不是说值夜班吗？怎么突然有手术？”
“刚送来个急性主动脉夹层的病人，情况特别危急，陆哥一看片子就直接上手术台了。”张昊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手术室方向，“这台手术难度大，没三四个小时下不来。”
苏晓星心里一紧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保温袋。她知道急性主动脉夹层有多凶险，稍有不慎就是生命危险，陆沉川这几个小时又要高度紧绷了。
“那我在外面等他吧。”苏晓星轻声说，“粥还热着，等他出来刚好能喝。”
张昊给她递了把椅子：“坐这儿等吧，手术室门口太凉。有什么事随时叫我，我就在护士站。”
苏晓星道谢坐下，把保温袋放在腿上，目光落在手术室门上的“手术中”红灯上。红灯亮得刺眼，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，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陆沉川时，他也是这样穿着手术服，在抢救室里争分夺秒地救人，眼神专注得让人心安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走廊里的人渐渐少了，只有护士偶尔匆匆走过。苏晓星拿出速写本，借着走廊的灯光，轻轻勾勒起手术室门口的场景——画到一半，又忍不住添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侧影，眉眼间全是陆沉川的模样。
中途，张昊过来送了杯热水：“苏小姐，别太担心，陆哥的技术你还不放心？上次比这更凶险的手术，他都完美拿下了。”
“我知道他很厉害，就是有点心疼他。”苏晓星接过热水，指尖传来暖意，“他从下午到现在，应该还没吃饭吧？”
“可不是嘛，刚查完房就被叫去看片子，连口热饭都没顾上吃。”张昊叹了口气，“以前值夜班，他都是泡杯咖啡扛着，自从你经常来送吃的，他才偶尔能吃上口热的。”
苏晓星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，心里更不是滋味。她打开保温袋，摸了摸里面的粥，还好，保温效果不错，依旧温热。
不知不觉，已经快十一点了。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，苏晓星靠在椅背上，眼皮有些发沉，却强撑着不敢睡——她怕错过陆沉川出来的瞬间。
迷迷糊糊间，她好像听到手术室的门开了，猛地睁开眼，却只是护士出来拿器械。她揉了揉眼睛，拿出手机看时间，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半了。
就在这时，她看到白若薇从走廊另一头走来，穿着粉色的护士服，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，看到苏晓星时，脚步顿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。
“苏小姐还在等陆医生啊？”白若薇走过来，语气带着刻意的优越感，“陆医生做手术很累的，哪有精力吃你带的这些东西？我特意炖了燕窝粥，给陆医生补补身子。”
苏晓星皱了皱眉，没理会她的挑衅，只是淡淡说：“陆医生喜欢吃什么，他自己知道。”
白若薇却不依不饶：“苏小姐，你不懂。陆医生是顶尖的外科医生，饮食上得格外讲究，哪能随便喝外面买的粥？再说了，他现在忙着救人，哪有时间应付你这些儿女情长？”
“我只是想等他出来，让他吃上口热饭，这和儿女情长没关系。”苏晓星站起身，语气坚定，“还有，陆医生的喜好，我比你清楚。”
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，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灭了。苏晓星立刻忘了和白若薇的争执，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。
门开了，陆沉川走在最前面。他摘下口罩，脸色有些苍白，额头上还带着薄汗，眼底布满红血丝，显然是累坏了。但看到苏晓星时，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。
“陆医生！”苏晓星快步走过去，递上纸巾，“你没事吧？累不累？”
陆沉川接过纸巾擦了擦汗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没事，手术很成功。你怎么来了？这么晚了。”
“我给你带了粥，还热着。”苏晓星提起保温袋，眼里满是关切，“你肯定饿了，快趁热喝点。”
白若薇见状，立刻上前一步，把自己的保温桶递过去：“陆学长，我给你炖了燕窝粥，更滋补……”
陆沉川却没看她，只是对着苏晓星点了点头：“好，先去办公室。”说完，径直绕过白若薇，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。
白若薇的手僵在半空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看着两人的背影，眼里满是不甘，却又无可奈何。
苏晓星跟在陆沉川身后，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背影，心里既心疼又庆幸——心疼他的辛苦，也庆幸自己没有白等。她知道，不管等多久，只要能让他吃上一口热饭，能看到他平安出来，就足够了。
到了办公室，陆沉川坐在椅子上，揉了揉眉心。苏晓星赶紧把粥倒出来，递到他面前：“快喝点吧，这是蔬菜瘦肉粥，很养胃。”
陆沉川接过粥碗，看着里面温热的粥，又抬头看向苏晓星，眼神里满是温柔：“谢谢你，晓星。每次都让你等这么久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愿意等你。”苏晓星笑着摇头，又拿出胃药，“对了，这个给你，我看你上次的药快吃完了。”
陆沉川接过药盒，放在桌上，心里暖暖的。他拿起勺子，慢慢喝着粥，温热的粥滑进胃里，驱散了手术带来的疲惫和寒意。
苏晓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，看着他喝粥的样子，拿出速写本，轻轻勾勒着他的侧脸——灯光下，他的轮廓柔和了许多，连眼底的红血丝，都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温柔。
她在心里默默想：陆沉川，以后不管你值多少次夜班，不管要等多久，我都会在这里等你，给你带一碗热粥，陪你度过每一个疲惫的夜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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