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脚步一顿。这声音,和女人说的“柳生”,倒真像一个人。
可怀里的玉佩突然凉了下去,凉得像块冰。女人的声音急了:“别信!是洞里的东西在学柳生说话!快进去,把玉佩放在洞中央的石台上!”
李火旺咬了咬牙,举着柴刀往洞里走。洞口的槐树根没拦他,反而往两边退,像是在“欢迎”他。洞里很黑,只有根须上的绿光照明,他走了没几步,就看见洞壁上满是人脸——有老人的、小孩的、女人的,都是青溪镇失踪的人,他们的脸嵌在槐树根里,眼睛睁着,嘴里还在念叨:“火旺,把玉佩给我们……”
他没敢看,只盯着地面,往洞中央走。越往里走,温度越低,怀里的玉佩又开始发烫,这次烫得更厉害,像是要烧起来。终于,他看见洞中央有个石台,石台上放着个香囊,绣着“柳”字,和他刚才在幻象里看见的一模一样。
“把玉佩放上去!”女人的声音喊着。
李火旺刚要伸手,石台突然晃了晃,洞壁上的人脸开始尖叫,根须像蛇一样往他身上缠。他挥着柴刀砍,可根须太多了,很快就缠住了他的胳膊,把他往洞壁上拉——洞壁上的人脸张开嘴,露出尖尖的牙,要咬他的脖子。
“娘!”李火旺下意识喊了一声,手却没停,猛地把玉佩往石台上按去。
玉佩刚碰到石台,就“嗡”的一声炸开,绿光瞬间布满了整个洞。缠在他身上的根须瞬间缩了回去,洞壁上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叫,渐渐消失了。石台上的香囊飘了起来,和玉佩贴在一起,发出淡淡的白光。
一个穿着青衫的书生虚影从白光里走出来,眉目温文,正是李火旺在幻象里看见的“柳生”。他朝着洞口的方向伸出手,声音带着点颤抖:“阿槐……我终于等到你了……”
李火旺回头,看见洞口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虚影,正是老槐树上的阿槐。她朝着柳生跑过去,两个虚影抱在一起,渐渐变得透明。
“谢谢你,火旺。”阿槐的声音传来,带着点笑意,“我答应你的,会做到。”
一道白光从两个虚影里飘出来,钻进了李火旺的身体。他突然觉得浑身一轻,那些总在耳边响的念叨、总在眼前晃的人脸,一下子都没了。洞里的槐树根开始枯萎,绿光也渐渐消失了。
李火旺走出洞时,雪已经停了,太阳从云层里漏出来,照在雪地上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他回头看了一眼槐阴洞,洞口的槐树根已经变成了枯木,再也没有一点生气。
他摸了摸怀里,玉佩和香囊都不见了,只有那片干桃叶还在。他想起娘的话,又想起阿槐和柳生,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又有点踏实。
他朝着青溪镇的方向走,脚步比来时稳了很多。风还是冷的,可他再也没听见有人喊他名字,也没看见墙缝里的人脸。
只是偶尔路过槐树林时,他会听见一阵细碎的笑声,像女人和书生在说话。他知道那是谁,却再也没回头看——有些事,过去了,就该让它留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