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风凌厉,擦着云奕的后背掠过,将他的旧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,冰冷的杀意刺得肌肤生疼。
马匹受惊,发出一声嘶鸣,人立而起。
云奕死死夹住马腹,稳住身形,猛地回头。看清那持剑偷袭之人时,他的瞳孔骤然收缩!
并非赵康,而是一个面容阴鸷、眼神如同毒蛇般的陌生青年。但其身上御兽宗弟子的服饰,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,已然说明了来意——赵康派来的清道夫!
这青年的气息,赫然达到了启灵境后期!远比云奕刚刚突破的中期要雄厚凝练!
“小子!小心!这瘪犊子比虫子狠!”“狗爷”趴在马脖子上,龇牙发出警告,它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冰冷的、训练有素的杀气。
“反应不慢,可惜,还是要死。”阴鸷青年冷笑一声,手腕一抖,长剑再次化作数点寒星,如同毒蛇吐信,笼罩云奕周身要害!剑法刁钻狠辣,远非那些凭本能厮杀的怪虫可比!
云奕腹背受敌,身下马匹还在惊惶不安,形势危急到了极点!
不能缠斗!必须速战速决!否则一旦被拖住,周围的虫群和混乱的局势都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!
云奕眼中闪过一抹狠色,竟不闪不避,左手猛地一拉缰绳,迫使惊马人立而起,用它庞大的身躯暂时阻挡剑势,同时右手紧握精铁短刃,体内元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!
不是《基础炼气诀》的路线,而是他根据前世记忆和此世感悟,摸索出的另一种更极端、更注重瞬间爆发和精准控制的运气法门!对经脉负荷极大,但此刻顾不得了!
短刃之上,黯淡的刃身骤然亮起一抹极细微、却凝练到极致的灰芒!刃尖甚至发出轻微的嗡鸣!
“找死!”阴鸷青年见云奕竟用马匹挡剑,嗤笑一声,剑光毫不犹豫地刺入马腹!
噗嗤!鲜血喷溅!
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,轰然向下倒去!
而就在马匹倾倒、遮挡对方视线的这一瞬间——
云奕动了!
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,借着马匹倒下的势头,猛地从另一侧滑落!并非后退,而是以一种近乎贴地的诡异角度,不退反进,疾扑阴鸷青年下盘!
速度之快,角度之刁,完全出乎对方意料!
阴鸷青年一剑刺空,旧力已尽新力未生,下盘正是空门!
云奕手中的短刃,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毒牙,带着那抹凝练的灰芒,无声无息却又狠辣无比地直刺对方小腿经脉要害!
攻其必救!
阴鸷青年脸色微变,显然没料到云奕如此悍不畏死且打法如此刁钻!他不得不撤剑回防,向下格挡!
然而,云奕这一刺竟是虚招!
就在对方剑势下移的刹那,云奕手腕猛地一抖,短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,避开格挡,刃尖向上疾撩,目标直指对方持剑的手腕!
同时,他一直蓄势的左拳,毫无花哨地轰向对方毫无防备的小腹!拳头上包裹着压缩到极致的元气!
上撩下轰!皆是杀招!
阴鸷青年瞳孔一缩,终于收起了全部的轻视,厉喝一声,体内后期境的元气轰然爆发,形成一股无形的气浪,试图震开云奕!
但他还是慢了一瞬!
噗!
短刃虽然被气浪偏斜,未能斩断手腕,却依旧在其小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!
砰!
与此同时,云奕的左拳也狠狠砸中了他的小腹!
气浪与拳劲对撞,发出沉闷的响声!
阴鸷青年闷哼一声,身体剧震,踉跄着后退了半步,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和难以置信!他竟被一个启灵境中期的小子伤到了!
虽然凭借境界优势,他并未受到重创,但这份羞辱和疼痛彻底激怒了他!
“狗杂种!我要将你碎尸万段!”他咆哮一声,长剑再次扬起,剑身之上元气汹涌,显然要动用真正的杀招!
然而,就在他因愤怒而稍稍失去冷静的这电光火石间——
一直蓄势待发的“狗爷”,猛地从即将倒地的马尸后面窜出!
它没有扑上去撕咬,而是张开嘴,喉咙深处那丝凛冽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汇聚——
“嗷呜——!!!”
一声比在囚室中更加凝练、更加具有冲击力的嗥叫,如同无形的重炮,狠狠轰向阴鸷青年的面门!
这一次,声波中甚至隐约带出了一抹极淡的、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银色波纹!
阴鸻青年猝不及防,只觉得耳膜如同被针扎般剧痛,脑海更是如同被重锤砸中,瞬间一片空白,动作猛地一滞!
虽然只有短短一瞬!
但对于云奕来说,足够了!
他根本不顾及自身被对方爆发的气浪震得气血翻腾,抓住这千金难买的时机,身体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贴了上去!
精铁短刃之上的灰芒暴涨!
不再是撩、刺,而是最简单、最直接、最凶狠的——直刺!
目标:咽喉!
快!准!狠!
凝聚了他全部的精神、元气、以及两世为人的求生意志!
噗嗤——!
利刃割开皮革、穿透血肉、切断颈骨的令人牙酸的声音,清晰地响起。
阴鸷青年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滚圆,充满了惊愕、不甘、以及对死亡降临的难以置信。他手中的长剑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地。
嗬嗬……他徒劳地想要捂住喷溅鲜血的喉咙,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,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。
云奕猛地抽出短刃,带出一泼温热的鲜血。他剧烈地喘息着,脸色苍白,握刀的手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脱力和元气剧烈消耗后的虚脱。
短短几个呼吸的交手,险象环生,却分出了生死!
“狗爷”也瘫坐在地,吐着舌头哈气,显然刚才那一声凝聚了它新力量的嗥叫,消耗同样巨大。
“走!”
云奕没有丝毫停留,甚至来不及搜刮尸体,一把捞起“狗爷”,看准一个方向,发足狂奔!
身后,那匹倒地的战马还在抽搐,阴鸷青年的尸体迅速被黑暗中涌出的怪虫覆盖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。
刚才的搏杀动静不小,必须立刻离开!
他专挑火光昏暗、厮杀声较弱的巷道穿行,将身后的混乱和虫鸣远远甩开。
不知跑了多久,直到彻底听不见城主府方向的喧嚣,周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不散的血腥味,他才在一个堆满废弃木料的角落里停了下来,靠着冰冷的墙壁,大口大口地喘息。
“活……活下来了……”“狗爷”有气无力地哼哼,“妈的……吓死爷了……那玩剑的瘪犊子真厉害……”
云奕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运转元气,平复着翻腾的气血,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。
刚才那一战,赢的极其侥幸。若非对方轻敌,若非“狗爷”那一声关键的精神冲击,死的就是他们。
启灵境后期……实力差距依然巨大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精铁短刃。刃身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卷口和裂纹,显然无法再承受高强度的战斗了。这柄陪他经历了矿洞、囚室、生死搏杀的短刃,已然走到了尽头。
他默默将其收起。
又摸了摸怀里。钱袋、九幽胎、剩下的黑色矿石碎片都还在。
不幸中的万幸。
“接下来……去哪?”“狗爷”喘匀了气,问道,“城主府回不去了,姓赵的肯定满世界找咱们……”
云奕抬起头,目光穿透沉重的夜色,望向某个方向。
那里,是城西。是黑矿峡。是废水洞。
是一切黑暗和危险的源头。
也是目前唯一可能藏着破局线索,甚至……蕴藏着让“狗爷”更快恢复力量契机的地方。
风险巨大,近乎十死无生。
但……
他看了一眼身边气息明显强大了不少、甚至能口吐人言的“狗爷”。
他们已不再是刚从启灵仪式上下来时,那对任人宰割的“废柴与废狗”了。
黑暗中,云奕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刃,冰冷而坚定。
“去矿洞。”
他声音低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“去找那只‘虫母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