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的戈壁滩边缘,一座略显突兀但装备齐全的防风帐篷矗立在背风处,成了这片荒凉中能提供荫蔽的所在。
帐篷内,气氛却与外面的酷热截然不同。
池跃安正坐在一张折叠小桌前,对着一桌子的菜,吃得“哭唧唧”的。
倒不是真哭,只是他那张脸上写满了“委屈”和“生无可恋”,一边狼吞虎咽,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:
“这什么鬼地方……这可是沙漠!沙漠!……解雨臣你欠我的拿什么还……”
霍秀秀坐在他旁边,看着他这副仿佛受了天大折磨的模样,又是好笑又是无奈,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杯清水,声音轻柔:
“小池哥,你慢点吃,喝点水,别噎着了。”
另一边,解雨臣正和黑瞎子凑在一起,低声商讨着,桌上铺开一块绒布,上面放着刚从兰措得来的、那片至关重要的青花瓷碎片。
瓷片在帐篷内昏暗的光线下,泛着温润而古老的微光,解雨臣的手指在瓷片的断裂处轻轻划过。
黑瞎子摸着下巴,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:“这瓷片在你那儿真没用,它不值钱。”
他话还没说完,帐篷的门帘被掀开,一个人影带着一股的风尘钻了进来。
解雨臣闻声抬头,看到吴邪,一直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些,朝他点了点头。
黑瞎子立刻活跃起来,笑嘻嘻地充当介绍人:“哟,来来来,认识一下,这位可是解家的当家人,解雨臣,道上都尊称一声‘花爷’。”
他又指了指解雨臣:“花爷,这位就是吴邪,按理说你们都在九门,应该认识。”
吴邪瞪大狗狗眼:“你是小花?!小花不是女生吗?!”
“难道…你变性了?!!!”
解雨臣无语道:“那只是小的时候长得秀气罢了”
霍秀秀和吴邪打了个招呼,池跃安也是敷衍地点了点头,目光还在饭菜上,但听到吴邪对瓷片的解释后,恍然大悟。
池跃安鼓着塞满食物的腮帮子抬起头,视线越过吴邪,直接落在了解雨臣和黑瞎子中间那块瓷片上,含混不清却异常笃定地插话:
“直接和阿宁谈。”
帐篷里瞬间安静了一瞬。
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则瞬间变得玩味起来,他推了推眼镜,目光锐利地投向那个只顾着吃的,拖长了语调:
“哟——我说这趟怎么从出发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,眼皮老跳,原来是您在这儿啊,池小爷——”
他绕着池跃安走了半圈,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。
“怎么着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您这位爷,不是向来稳坐钓鱼台,天塌下来都懒得伸伸手的一般不出手吗?”
“这回怎么亲自下场,还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戈壁滩上吃沙子来了?”
黑瞎子这番话,明显意有所指。
他和解雨臣显然都知道池跃安的一些底细,知道他拥有某种非凡的、或许类似于“预知”或“洞察”的能力。
只是池跃安自己从来不肯承认,总是用“运气好”、“蒙的”来搪塞。
而他也确实极少亲自参与到这种一线冒险中。
说到这个就好生气啊,池跃安被黑瞎子说得动作一僵,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。
面对黑瞎子毫不留情的揭底,池跃安气得差点把筷子捏断,他恶狠狠地瞪了黑瞎子一眼,腮帮子还鼓着。
想反驳又碍于满嘴食物,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,然后泄愤似的低下头,更加用力地扒饭。
“罪魁祸首”解雨臣拍了拍干饭的池跃安以作安慰,看向黑瞎子:“我们得见见你那位‘老板’。”
黑瞎子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乐意效劳,花爷。这边儿请?”
事情的发展快得让吴邪有点措手不及。
他跟着解雨臣、黑瞎子走出帐篷,霍秀秀也紧随其后。
池跃安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帐篷和还没吃完的饭菜,哀嚎一声,最终还是认命地抓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,跟了上去。
天大地大,吃饭最大。
但显然,眼前的“局”更大。
在黑瞎子的引荐下,他们很快在一处更大、守卫也更森严的营地帐篷里见到了阿宁。
阿宁依旧是那副干练冷静的模样,看到解雨臣和吴邪一起出现,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,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化的表情。
“解当家,久仰。”阿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。
解雨臣也不废话,直接将那片用绒布包裹的青花瓷片放在桌上,开门见山:“这是你们要找的东西?”
阿宁的目光落在瓷片上,眼神锐利地审视了片刻,点了点头:“不错。”
“我们可以把它给你,”解雨臣语气平稳,“条件是我们加入你的队伍,一起去塔木陀。”
阿宁挑了挑眉,似乎并不意外,语气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漠:“可以。 你们可以跟着,但,在队伍里,你们要听我的。”
解雨臣一口答应了下了,到时候怎么做再说。
阿宁顿了顿,补充道:“还有,你们的钱,我不付。”
解雨臣还没说话,旁边的黑瞎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,肩膀耸动,闷笑出声。
解雨臣瞥了黑瞎子一眼,语气带着点无奈的了然,对阿宁道:“合着,你还收了钱”
黑瞎子笑得更加灿烂,推了推墨镜,既不承认也不否认。
“黑爷,收的何止是阿宁的钱。”看破不说破的池跃安幽幽地报先前被黑瞎子调侃的仇。
轻飘飘地落下,像根细针,精准地戳破了黑瞎子那笑嘻嘻的伪装。
帐篷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黑瞎子脸上的灿烂笑容僵了僵,虽然墨镜遮住了他大半表情,但那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一丝被戳破的尴尬。
但,他是谁啊,很快就调整过来。
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一把揽住池跃安的肩膀,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往帐篷外带,嘴里还打着哈哈:
“谈钱多伤感情啊…走走走,瞎子我跟小池爷好久不见,得好好叙叙旧,聊聊人生理想!”
他力气极大,池跃安那点挣扎在他手里跟小猫挠痒似的,嘴里还塞着馒头,“唔唔”了两声就被强行带离了现场。
解雨臣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,无奈地摇了摇头,对阿宁道:“见笑了。”
阿宁面无表情,显然对这场闹剧不感兴趣,只是确认道:“合作达成,明天清晨五点,准时出发。”
说完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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