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姆的怒吼和杰瑞的吱吱惊叫几乎同时响起。杰瑞从闺蜜擦得锃亮的皮鞋上一跃而下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汤姆利爪的扑击，落地后毫不停留，化作一道灰影直奔最近的掩护体——那盆高大的天堂鸟盆栽。

“汤姆！刚洗完澡！不许胡闹！”女主人又惊又怒，尤其是在有洁癖的闺蜜面前，这简直让她无地自容。

但汤姆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？刚洗完澡的屈辱，被看到狼狈模样的羞愤，以及这只老鼠竟敢在客人面前挑衅的怒火，三者合一，让他进入了“狂暴模式”。他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，一头撞在天堂鸟盆栽上。

哗啦！花盆剧烈摇晃，泥土和几片翠绿的叶子簌簌落下。杰瑞早已沿着花茎灵巧地爬到了最高处，躲在宽大的叶片后面，小心地探出头。

“哦！我的天堂鸟！”女主人心疼地叫道。闺蜜则优雅地用手帕掩了掩鼻子，似乎对空中飞扬的细微尘土有些不适，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盎然。她好像觉得这比电视里的情景喜剧有趣多了。

汤姆围着花盆底座打转，时不时人立而起，用爪子去扒拉花茎，试图把杰瑞摇下来。花盆被他扒拉得左摇右晃，更多泥土洒落出来。

“汤姆！立刻停下！”女主人站起身，准备亲自干预。

就在这时，杰瑞看到了茶几上那个诱人的、几乎完整的蓝莓派。浓郁的香气不断飘来。他眼珠一转，又有了主意。他顺着摇晃的花茎猛地向下一荡，精准地跳到了沙发靠背上，然后沿着沙发扶手滑下，目标直指蓝莓派！

“吱！”（翻译：好机会！）

汤姆也瞬间明白了杰瑞的意图！这混蛋不仅挑衅，还想偷吃客人的派！这绝不能容忍！他立刻放弃花盆，猛扑向茶几！

一场围绕蓝莓派的攻防战瞬间爆发！

杰瑞凭借小巧灵活，率先冲到派前，抱起一颗滚烫的（刚出炉不久）、沾满浓稠蓝莓酱的蓝莓，转身就跑。

汤姆则一个漂移甩尾，挡在了杰瑞回老鼠洞的必经之路上，张牙舞爪。

杰瑞急刹车，差点撞上汤姆的鼻子。他抱着那颗蓝莓，小眼睛飞快地扫视四周，寻找新的路线。

汤姆步步紧逼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。

眼看无路可逃，杰瑞情急之下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和猫都目瞪口呆的举动——他猛地将手里那颗饱蘸蓝莓酱的蓝莓，像投掷炮弹一样，“啪”地一下精准地扔向了汤姆！

汤姆根本没料到这一招，躲闪不及—— 那颗蓝莓正中他的眉心！

黏糊糊、紫红色的蓝莓酱瞬间糊了他一脸，顺着他刚舔干净的鼻梁往下流，甚至有一些溅进了他的眼睛里。

汤姆瞬间僵住了。世界仿佛静止了。他的一只眼睛被蓝莓酱糊住，只能用另一只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只胆大包天的小老鼠。

杰瑞自己也愣了一下，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扔得这么准。他看着汤姆那张滑稽无比的“花脸”，忍不住“吱吱”地笑了起来，用小爪子指着汤姆。

“噗——”连一向矜持的闺蜜看到汤姆那副尊容，也没忍住，笑出了声，赶紧用手帕捂住嘴。

女主人则是气得说不出话，一手扶额，感觉血压都在升高。

短暂的震惊和寂静之后…… “喵嗷嗷嗷嗷！！！！！！” 汤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、饱含屈辱和暴怒的咆哮！他疯狂地甩着头，试图甩掉脸上的蓝莓酱，结果酱汁被甩得到处都是——沙发上、地毯上、甚至闺蜜的裙摆上都沾了几点紫红色的印记！

闺蜜“啊”地一声轻呼，优雅的笑容终于僵住了。

“杰！瑞！”女主人一字一顿地怒吼，彻底暴走了。她抄起手边的杂志（不再是鸡毛掸子了），无差别地朝着杰瑞和汤姆的方向冲去。“我今天一定要把你们俩都扔出去！”

彻底混乱了！杰瑞见势不妙，抱头鼠窜。汤姆一边疯狂擦脸，一边不顾一切地追杀杰瑞。女主人举着杂志在后面追打一猫一鼠。闺蜜则惊慌地站起身，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空中飞舞的蓝莓酱点和猫毛（混着面粉和蓝莓酱的猫毛！）。

杰瑞被汤姆和女主人的混合双打逼得走投无路，慌不择路之下，竟然一跃跳上了闺蜜带来的、放在茶几旁的精致手提包！ “哦！不！我的包！”闺蜜惊叫。

汤姆想也没想就跟着扑了上去！ “刺啦——！” 一声不祥的撕裂声响起。汤姆的利爪在手提包光滑昂贵的皮革上留下了三道清晰的爪痕！

时间仿佛再次凝固。汤姆看着那爪痕，愣住了。杰瑞看着暴怒边缘的闺蜜，吓呆了。女主人看着闺蜜那张瞬间阴沉下来的脸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“……非！常！好！”闺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，眼神冰冷地扫过汤姆、杰瑞，最后落在女主人身上。“我想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。再见。”

她一把抓起伤痕累累的手提包，甚至没拿剩下的蓝莓派，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。

屋内死一般的寂静。只剩下喘着粗气的女主人，一脸蓝莓酱和懵逼的汤姆，以及躲在破包后面瑟瑟发抖的杰瑞。

女主人缓缓转过头，目光如同最寒冷的冰刃，依次扫过汤姆和杰瑞。

一猫一鼠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尾巴尖窜到头顶。

“你们……”女主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……今晚。谁。都。别。想。吃。饭！”

最终审判降临。

夜幕降临。客厅再次恢复了洁净（女主人发泄般地进行了第二次大扫除），但气氛却冰冷无比。汤姆的猫食盆空空如也。杰瑞的老鼠洞前，连一颗面包屑都没有。

汤姆蔫头耷脑地趴在猫爬架上，肚子饿得咕咕叫，脸上还残留着难以彻底清理的淡紫色痕迹（蓝莓酱染色能力真强）。杰瑞有气无力地趴在洞口，小肚子也瘪瘪的，后悔莫及。一颗蓝莓引发的血案，代价太惨重了。

寂静中，汤姆的肚子叫了一声。过了一会儿，杰瑞的肚子也回应似的叫了一声。

汤姆郁闷地瞥了一眼老鼠洞。杰瑞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，看了看汤姆。

目光交汇，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，只剩下同病相怜的饥饿和懊悔。

“咕噜噜——”汤姆的肚子又叫了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杰瑞犹豫了一下，慢慢地、慢慢地从洞里推出来一小块……昨天藏起来的、有点干巴巴的奶酪边角料。他把它推过“边界线”，然后迅速缩回洞里一半身体，观察着汤姆。

汤姆看着那块小小的奶酪，又看看杰瑞。沉默了几秒后，他伸出爪子，轻轻把奶酪拨拉过来，叼进嘴里。虽然又干又硬，但此刻简直是美味。

吃了人家的东西，总得表示一下？汤姆挣扎了一下，最终还是跳下猫爬架，走到自己的水盆边。他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水盆（陶瓷的，很重），费了点劲，让它微微倾斜，一小汪水正好漫延出来，流到了老鼠洞附近不远处。

杰瑞愣了一下，立刻明白了过来。他飞快地溜出来，凑到那摊水渍边，小口小口地舔起来。

一猫一鼠，一个在猫爬架下，一个在老鼠洞旁，隔着一段距离，共享着沉默而可怜的“晚餐”。

也许真正的休战协议，只能在共同承受的“饥荒”中短暂达成。

明天会怎样？谁知道呢。但至少今夜，饥饿让他们学会了短暂的和平。

第五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