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日后的圆明园，秋阳正好，万方安和附近的空地早已被妥善布置——四周用绛色绸带围出规整的蹴鞠场地，地面铺着细软的干草，中央画着醒目的白色中线，两只皮质蹴鞠被摆在竹篮里，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热闹。
若璃一身宝蓝色骑射劲装，衣料贴身利落，腰间系着同色玉带，将身姿衬得愈发挺拔。她的长发高高束起，用一只白玉雕花发冠固定，发间未缀多余饰件，只耳侧垂着两缕碎发，平添几分英气
云林、云香跟在她身侧，也换了轻便的短打；三十多位侍卫紧随其后，除了傅恒、卓林、明安、景瑞四人，其余人都默契地守在场地外围，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四周，既护着场中安全，又不打扰这份热闹
刚到场地，若璃便笑着招手——弘玢穿一身墨色劲装，身姿沉稳；弘昼是亮眼的橙红色，蹦蹦跳跳地凑过来；弘历则着青色劲装，眉眼间带着几分期待；青樱一身浅紫色劲装，头发也束起，虽略有些拘谨，却难掩眼底的好奇
不远处，允礼一身月白色劲装，正与穿银灰色劲装的允禧说着话，见若璃来了，兄弟二人笑着走上前：“早听说今日有热闹，我们特意提前来候着。”
“来得正好！”若璃拍了拍手，目光扫过众人，“算上我、青樱，再加上你们几位，正好十人。咱们分两场打，先打上半场，两人一组。我跟青樱一组，你们几个自由组队就好。”
她故意顿了顿，眼底浮出促狭的笑意，“不过得说好了，输球最多的人，可只能站在一旁看着——看着我们吃刚蒸好的桂花珍珠丸子，喝冰镇的米酿，可没份尝！”
“那可不行！我肯定不输！”弘昼立刻嚷嚷起来，伸手就要拉弘玢组队，惹得众人都笑了。傅恒、卓林几人也凑过来，商量着分组，场边瞬间热闹起来
而场地外围的几处角落，也各有身影——甄嬛带着玉娆、流朱坐在不远处的柳树下，玉娆望着场中跃跃欲试的模样，眼底满是向往；胤禛则与苏培盛坐在高处的凉亭里，面前摆着茶点，目光淡淡落在场中，似在随意观看，却悄悄留意着几位阿哥的神色；宜修坐在另一处廊下，剪秋侍立在侧，她望着青樱的身影，眼底藏着几分算计；祺贵人也来了，站在稍远的地方，时不时与身边的宫女低声说着什么，目光却总往允礼、允禧方向飘
……
各方目光汇聚在这片蹴鞠场上，有期待，有审视，有好奇，而场中的若璃与众人早已抛开这些，只等着一声令下，便要在秋阳下畅快淋漓地跑一场
上半场的蹴鞠场格外热闹，若璃压根没使出真本事，只偶尔在旁侧轻巧传球，目光总留意着弘玢几人的动作——见弘昼追着球跑太急，便悄悄挡了下方向，免得他摔着；见弘历传球犹豫，又笑着喊了句“别怕，尽管传”
傅恒、卓林、明安也心照不宣地收着力道，只配合着孩子们跑跳；允禧更是故意放慢脚步，时不时故意漏个破绽，让弘昼能抢到球，惹得小家伙欢呼雀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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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亭里的胤禛看着这一幕，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，眉眼间漾开浅淡的笑意——若璃护着孩子的模样，像极了当年苏逸尘在边关护着新兵的样子，连那份自在的劲儿都如出一辙
他的目光又扫过场中：弘玢果然沉稳，哪怕抢到球也不冒进，总先看队友位置；弘昼虽跳脱，却透着股机灵劲儿，追球时眼疾手快；弘历渐渐没了起初的拘谨，跑动间竟也露出几分锋芒，传球时力道拿捏得越来越准；连青樱都放开了手脚，不再畏缩，偶尔还能接住若璃递来的球，眼底满是雀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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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外的允礼靠在柳树下，唇边噙着笑，目光却没闲着——既看着弘玢几人相处的模样，也留意着青樱是否有异样，心里暗记着皇兄“别让心思扰了清净”的叮嘱，半点不敢懈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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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半场结束的哨声一响，弘玢、弘昼、弘历、青樱都累得满头汗，云林赶紧递上帕子和凉茶，四人坐在场边的石凳上歇息，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球路
场上只留下若璃、允禧、傅恒、卓林、明安五人，允禧转头朝场外的允礼喊：“十七哥，别光看着，快来凑个数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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允礼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笑着走进场：“你们这是把我也拉下水了？”
“人多才热闹嘛！”若璃嗔笑一声，拍了拍手里的蹴鞠，“下半场可就不分组了，改成个人战——谁抢到球，谁就能射，咱们比比谁进球最多！”
话音刚落，云香拿着哨子走到场边，清脆的哨声一响，六人瞬间动了起来——若璃身姿灵动，像道宝蓝色的影子，脚下勾球、转身都快得惊人
傅恒紧随其后，目光始终追着若璃的方向，却也不抢功，只在旁侧护着，偶尔帮她挡开卓林的拦截；允禧最是活跃，跑动间还不忘打趣
卓林力道足，抢球时气势十足；明安则稳扎稳打，总能在关键时截断传球；允礼虽晚加入，却也游刃有余，时不时还能偷袭得手
“母妃加油！母妃加油！”场边的弘昼看得最投入，举着帕子大声喊，弘玢也跟着点头，眼底满是佩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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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亭里的胤禛看着那道穿梭的宝蓝色身影，忽然想起去年——也是这样的秋日，听苏逸霄说若璃拉着侍卫们在园子里踢蹴鞠，笑得比今日还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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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想着，便见若璃突然加速，脚下勾住蹴鞠，避开傅恒和允禧的拦截，临门一脚又快又准，蹴鞠稳稳飞进球门！
“好！”场边的玉娆忍不住拍手叫好，眼睛亮得惊人——她从前只听人说瑾妃娘娘精通笔墨丹青，以为是个恬静温婉的性子，竟没料到她踢蹴鞠时这般飒爽，连带着心里的向往又多了几分
甄嬛看着妹妹的模样，唇边也泛起温和的笑意，悄悄握住了玉娆的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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廊下的宜修端着茶盏，目光落在场边歇息的青樱身上，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她轻轻转动着腕上的玉镯，心里暗自盘算：只要青樱能顺着这势头融入进去，往后每年的圆明园之行，总能跟几位阿哥处出些感情来——尤其是弘玢与弘历，一个沉稳有担当，一个渐露锋芒，若能抓住其中一个，往后的路自然好走
她的视线在弘玢与弘历身上转了一圈，眼底藏着几分笃定，指尖轻轻叩了叩茶盏，对身侧的剪秋低声道：“瞧着模样，倒没白费心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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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远处的祺贵人看得眼睛发直，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粉色帕子，指腹都快将帕角捏出褶皱
她凑到婢女景泰耳边，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赞叹与羡慕：“瑾妃娘娘今日这一身劲装，看着竟比寻常世家公子还俊朗几分！方才那临门一脚，又利落又飒爽，真真是厉害，哪里像个宫里养着的娘娘，倒像个会武的世家小姐。”说罢，她又忍不住朝场中望了一眼，目光掠过若璃的身影，眼底满是惊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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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半场的哨声刚落，场中瞬间响起欢呼声。弘昼最先按捺不住，像只雀儿似的从石凳上跳起来，朝着若璃的方向飞奔过去，一边跑一边扬着嗓子喊：“赢了赢了！母妃赢了！母妃刚才那一脚太厉害了！”
弘玢与弘历也站起身，目光落在若璃身上，眼底满是佩服和欣喜——先前只知瑾母妃精通诗词书画，今日见她踢蹴鞠这般利落，才发觉她竟这般文武双全
青樱站在一旁，也忍不住弯起唇角，望着若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羡慕：瑾妃娘娘不仅活得自在，还这般有本事，倒比自己处处拘谨要畅快得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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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亭里的胤禛看着场中被孩子们围着的若璃，忽然想起去年苏逸霄入宫侍墨时，偶尔提起的家常话——那时苏逸霄笑着说，自家妹妹在外头看着端庄典雅，实则是装出来的，论起吃喝玩乐，比京里任何一个贵女公子都在行
还说她没入宫前，参加完京城的赏花宴，一回到府里就卸了钗环，瘫在榻上抱着点心匣子吃个不停，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
想到这鲜活的细节，胤禛忍不住低笑出声，眼底漫开对小辈般的温疼。他再望向场中那道宝蓝色身影——她正弯腰听弘昼叽叽喳喳说些什么，指尖还轻轻揉了揉弘昼汗湿的发顶，自在又鲜活……
他望着那道被众人围着的宝蓝色身影，只觉得若璃这性子，倒比宫里那些揣着心思的妃嫔可爱得多——既有世家小姐的雅致，又不失孩童般的鲜活，这般真性情，倒也不枉苏家那般宝贝，也不枉自己许她在园子里自在生活
“苏培盛。”胤禛收回目光，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冰凉的边缘，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
“奴才在。”苏培盛连忙躬身应道，垂眸候着旨意
胤禛抬眼望向远处连绵的亭台，阳光洒在琉璃瓦上，泛着温润的光：“今年，便在圆明园过除夕吧，让孩子们也自在些。明年秋季，正好从圆明园出发，去木兰围场秋狝——也让他们练练骑射，别总困在园子里。”
“是，奴才这就去安排。”苏培盛应声退下时，眼角余光瞥见皇上唇边还凝着浅淡的笑意，心中暗自了然——皇上这是瞧着瑾妃娘娘与小主子们相处的模样，也动了让宫中人多些烟火气的心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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廊下的宜修望着场中被孩子们簇拥、笑眼弯弯的若璃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——不得不承认，这瑾妃身上的鲜活劲儿，是宫里许多人都没有的，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似轻快了几分
可这念头刚落，她心里便又泛起酸意，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地冒出来：若是瑾妃与自己的姐姐纯元生在同一年纪，同入那时王府，皇上会更喜欢谁呢？
刚闪过这想法，宜修眼底便掠过一丝对纯元的恶意和恨意——她向来怨恨纯元，哪怕人早已不在，那份“白月光”的影子也总压得她喘不过气。可转念一想，她又自嘲地勾了勾唇：罢了，终究是自己想多了
皇上看瑾妃的眼神，分明是长辈看小辈的疼爱，像父亲看着自家活泼的女儿，毫无半分男女之情；而皇上对纯元，是纯元在最美好的时候死去不停美化的形象
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，茶水的温凉压下心头的纷乱，目光重新落回青樱身上——眼下要紧的，是青樱能不能抓住机会，可不是在这里瞎想这些没用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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