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原的日光渐渐西斜,将天边染成一片暖橙。苏逸尘刚接到胤禛队伍即将抵达的消息,便立刻披好玄色铠甲,翻身上马,率领着一营装备齐整的骑兵往围场边界而去——骑兵们皆身着银甲,手持长枪,马蹄踏过草地,扬起阵阵烟尘,队列规整如一条黑色长龙,在辽阔草原上格外醒目
行至半途,远远便瞧见胤禛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,明黄色的旌旗在风中舒展,马车与马匹的身影逐渐清晰。苏逸尘立刻勒住马缰,翻身下马,身后的骑兵也随之整齐列队,单膝跪地行礼
待胤禛的马行至近前,苏逸尘躬身抱拳,声音沉稳有力:“臣苏逸尘,率部恭迎皇上!围场营地已备好,蒙古各部落也已安置妥当,静候皇上驾临。”
胤禛翻身下马,上前扶起他,目光扫过他铠甲上的风尘,温声道:“逸尘辛苦,驻守边关又提前赶来筹备,辛苦了。”
苏逸尘起身时,目光不自觉地掠过人群,很快便瞧见了骑在浅棕色骏马上的若璃——妹妹身着宝蓝色劲装,长马尾用白玉发冠束起,眉眼间满是鲜活的笑意,正隔着人群朝他挥手。他眼底瞬间漾开一丝暖意,又快速扫过若璃身后的三十余名侍卫,见他们戒备周全,身姿挺拔,才稍稍放下心来
随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苏逸霄身上,对着二弟微微点了点头——那眼神里既有对弟弟一路伴驾的认可,也藏着“诸事妥帖”的默契。苏逸霄见状,也轻轻颔首回应,兄弟二人无需多言,便已明白彼此的心意
行礼过后,苏逸尘重新上马,翻身落在胤禛身侧,一边引着队伍往营地方向走,一边低声汇报围场的安全布防与蒙古部落的安置情况:“皇上,臣已在围场四周安排了暗哨,蒙古各部落的营地与御营保持三里距离,既方便照应,也能确保安全。明日围猎的场地也已勘察完毕,地势平缓,适合王公贵族与阿哥格格们参与。”
胤禛听着,不时颔首,目光扫过身旁精神抖擞的苏逸尘,又望向不远处与玉娆说笑的若璃,眼底满是对此次秋狝的期许
队伍在草原上缓缓前行,马蹄声、说笑声与远处的风声交织,将重逢的暖意与即将到来的热闹,悄悄洒在了这片辽阔的草原上
……
队伍往营地行进时,弘玢、弘历、弘昼三兄弟凑在一处,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胤禛身旁的苏逸尘身上。弘昼悄悄拉了拉弘玢的衣袖,压低声音惊叹:“三哥,那就是苏大将军吧?穿铠甲的样子真威风,比咱们骑射师傅看着还厉害!”
弘玢颔首,眼神里满是敬佩:“就是他。两年前平定准噶尔,驻守边关护着草原安稳,皇阿玛常说他是国之栋梁。”弘历也点头附和,目光追着苏逸尘的身影,轻声道:“能让蒙古部落都忌惮又敬佩,可见本事不凡。”
不远处的允礼与允禧恰好听见,允礼轻摇折扇笑道:“你们三个眼光不错。苏大将军的战功,咱们宗室里谁不佩服?十哥(敦亲王)平日里最推崇他,常说要是论骑马打猎,满朝文武没几个能比得过他。”允禧也跟着点头,想起方才蒙古王公见苏逸尘时的神情,忍不住补充:“可不是嘛,方才我瞧见科尔沁亲王见了他,说话都比平时客气几分呢!”
一旁的敦亲王正与福晋并肩骑马,听见弟弟们的话,笑着接话:“逸尘这小子,打小就好胜,如今在战场上更是厉害。我倒盼着他这次能下场围猎,也好跟他比一比骑射。可惜啊,他得跟着皇上,护着围场安全,怕是没机会跟我畅快跑马打猎了。”
福晋闻言,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,语气带着几分打趣:“你啊,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着比高低。再说了,蒙古各部落的巴图鲁们都来了,个个都是草原上的好手,到时候跟他们比,还怕不够热闹?”敦亲王听了,忍不住哈哈大笑,引得身旁的侍卫也跟着笑起来
……
甄嬛轻轻撩开车帘,微凉的风携着青草气息涌入,她抬眸望向远方——辽阔草原上,洁白的蒙古包如星子般散落,恰似碧色绒毯上缀满的珍珠;无边青草随着风势起伏翻涌,漾开层层绿浪,更远处的林木郁郁葱葱,将天际线染得浓碧,各色旌旗在风中舒展,猎猎作响,满是草原的鲜活气息
“这草原景致,果然比京城里的宫墙庭院开阔多了,”她望着眼前壮阔景象,轻声感叹,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,“难怪人人都盼着来木兰围场。”
玉娆早凑在车窗边,一双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,此刻更是攥着甄嬛的衣袖雀跃摇晃:“姐姐你快看!那些蒙古包好别致!还有那边跑的马群!等咱们安顿好了,一定要和瑾妃娘娘一起,慢慢骑着马往草原深处去,看落日沉在林梢好不好?”
甄嬛被她的雀跃感染,笑着点头,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,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眼底满是疼惜:“好啊,都依你。”
安抚好玉娆,她才转头看向一旁的青樱,语气放缓了几分,清晰道:“青樱格格,皇上之前除夕家宴就吩咐,让你这一路跟着我,凡事有我照拂。”
青樱却似未闻,目光越过眼前的草原与蒙古包,直直落在不远处苏逸尘挺拔的背影上
方才蒙古王公见他时,那毕恭毕敬的姿态、眼底藏不住的敬畏,此刻在脑海里愈发清晰,她心头忽然一亮,悄然明了——这位常年驻守边关、战功赫赫的大将军,原是瑾妃娘娘能在圆明园里自在度日、皇上也敢放心巡猎的最大底气
直到甄嬛的话音又轻落几分,十一岁的她才猛然回神,想起姑母临行前“草原上放开手脚,鲜活热烈”的嘱托,眼神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韧性,垂首应声,语气坚定:“青樱知道了,谢莞嫔娘娘关照。”
……
队伍中段,傅恒、卓林与明安并辔而行,身后三十多名侍卫也按捺不住目光,纷纷越过身前的仪仗,望向队伍最前方——苏逸尘正与胤禛并肩骑马,玄色劲装被草原的风掀起边角,腰间佩剑悬着的墨玉穗子随马蹄轻晃,身姿挺拔得像株经霜不折的青松,眉宇间满是常年戍边养出的锐利与沉稳
有人压低声音叹道:“满朝文武论起来,文臣里再没有谁能压过苏老大人苏敬铭的——老人家是两朝元老,又是正一品殿阁大学士,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;武将这边更不用说,苏将军常年守着边关,青海、准噶尔两战打得那般漂亮,这天下论武功,谁能及得上他?”
这话刚落,旁边的侍卫便跟着点头:“可不是嘛!苏家这一文一武,咱们跟着出来秋狝都觉得踏实!”
……
若璃骑着浅棕色骏马,与甄嬛的马车并行,宝蓝色劲装的衣角被草原晚风轻轻掀起,衬得她身姿愈发利落。她侧头往车窗里瞧,见玉娆正扒着窗沿望草原,便笑着扬声:“玉娆你看,这草原比咱们在圆明园见的荷塘、杏花林敞亮多了!等会儿安顿好,见过蒙古各部的王公格格,我就带你去找那些小格格们玩——她们从小在这儿长大,定知道哪片草场的花最艳,哪处的溪流能捉小鱼,说不定还能教咱们编草原上的彩绳呢!”
玉娆眼睛瞬间亮了,忙不迭点头,指尖都攥紧了车窗边的锦帘:“好啊好啊!我还想知道她们发间的银饰是怎么编的,上次见瑾妃娘娘你说的珊瑚珠串,我也想试着编一串!”
一旁的青樱原本正望着远处的蒙古包出神,听见若璃的话,也悄悄抬眸看向她——见若璃眉眼间满是对热闹的期待,连说起草原趣事时都带着鲜活的笑意,她眼底不自觉掠过一丝羡慕,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红珊瑚手串,想起姑母说的“鲜活热烈”,心里竟也悄悄盼着能跟着一起去
甄嬛将青樱的神情看在眼里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角的兰花纹样,暗自思忖:这姑娘明显对若璃的邀约动了心
皇上既只让我照看着别出格,倒不如顺着她些,让她多跟着若璃见见热闹,总比一直闷着强。这般想着,她便轻声对青樱笑道:“既然瑾妃有邀约,你若想去,往后得空了便跟着一起,也多看看草原的景致。”
青樱闻言,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惊喜,连忙点头应道:“谢莞嫔娘娘。”若璃也笑着接话:“多个人更热闹!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草原日落,让小格格们唱蒙古歌给咱们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