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历处置完查案事宜,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十几位嫔妃,从琅嬅到白蕊姬,从世家贵女到新晋主位,眼神平静无波,却带着无形的威压
他薄唇轻启,声音淡淡却字字如冰:“今日之事,朕会彻查到底。在场的各位,最好手里都干净些。”
这话如同一记惊雷,让众人猛地一惊,纷纷垂下头,心头皆是一凛
但转念一想,自己从未对敏常在的饮食动过手脚,又渐渐安定下来——身正不怕影子斜,即便皇上要查,也查不到自己头上
……
白蕊姬靠在榻上,目光冷冷扫过殿内众人,心底暗下决心:不管是谁在背后动手脚,一旦揪出来,便是她不死不休的死敌。管她什么世家显赫、位份高低,敢动她的孩子,就别想善了
不过半个时辰,殿外便传来李玉急促的脚步声。他快步走入,手中捧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的小袋子,神色凝重地躬身禀报:“皇上,查到了!问题出在鱼虾的饵料里!”
“呈上来,让太医看看。”弘历抬了抬下巴,语气冷得像冰
三位太医立刻上前,小心翼翼地打开锦袋,取出里面褐色的饵料,凑在烛火下细细翻看、捻搓,还不时用鼻尖轻嗅
殿内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,满眼好奇与紧张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
……
忽然,三位太医脸色齐齐一变,对视一眼后,一同躬身向弘历回话,声音带着难掩的惊骇:“皇上,这饵……这饵里头掺了朱砂!”
“朱砂遇热会析出水银,寻常银勺查验根本无法察觉。敏常在体内的燥热,正是水银中毒的初期征兆!”
其中一位老太医补充道,语气愈发沉重,“万幸皇上英明,提早查出了症结!如今敏常在体内水银含量尚浅,还未到能直接诊出的地步,若再晚两月,水银侵入胎体,这胎……恐怕就保不住了!”
……
“朱砂?水银?”海兰猛地攥紧了拳头,目光死死盯着那袋饵料,心头翻涌着惊怒——竟有人用如此阴毒的法子害人性命!
殿内众人更是如遭雷击,满脸震惊,纷纷倒吸一口凉气,看向那袋饵料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
弘历的面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
白蕊姬听得浑身发抖,眼眶瞬间红了,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,眼底却燃起了熊熊恨意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
……
“查!立刻去查!”弘历猛地拍向榻沿,声音里满是滔天怒火,“给朕查清楚,从饵料采买、制作到送入御膳房,所有接触过这东西的人,一个都不许漏!”
……
话音刚落,李玉已领着两个小厮进来,正是负责喂鱼虾的小福子,还有一个穿着延禧宫当差服饰的小卓子。二人一踏入殿内,便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浑身抖得像筛糠,头埋得死死的,连大气都不敢喘
青樱的目光刚扫过小卓子的衣饰,心头猛地一沉,暗道一声“遭了”——这分明是她宫里的人!
意欢、海兰、绿筠等人也陆续认出了小卓子,先前去延禧宫走动时见过他当差,纷纷转头看向青樱,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
海兰攥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,瞬间想明白了关键——定是琅嬅设了局,要栽赃给青樱!
“娴妃,”弘历把玩着指间的碧玉扳指,声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,目光却如利刃般锁在青樱身上,“他好像……是你宫里当差的人。”
……
赫舍里明慧、钮钴禄如月、佟佳毓秀等人闻声,也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青樱,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
“不是臣妾!皇上明鉴,臣妾没有做过!”青樱脸色煞白,连忙屈膝跪地,声音里满是震惊与慌乱
……
这时,跪在地上的小福子抖得更厉害了,结结巴巴地哭喊:“皇、皇上饶命!是奴才的哥哥小卓子,是他让奴才在饵料里加东西的!小的不知道那是朱砂啊!”
小卓子则猛地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向青樱,眼神里满是求救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,只一个劲地发抖
二人这慌乱攀咬、求救无门的反应,在众人看来已然是“铁证”
“真的不是臣妾!皇上,臣妾对天发誓,绝没有害敏常在腹中龙裔的心思!”青樱伏在地上,声音带着哭腔,却依旧死死辩解
……
小卓子对着青樱求救半天,见皇上神色冷硬、众人目光各异,知道自己再无脱罪可能,突然挣脱旁边太监的手,嘶吼着冲向殿门,“嘭”的一声狠狠撞在了廊柱上,鲜血瞬间染红了柱身,人直直倒下去,没了气息
“啊!”众人惊呼出声,晰月吓得脸色惨白,下意识抱住了身旁的湄若;薛宝钗目光一凛,飞快扫了琅嬅一眼——好周密的算计,人死了,便彻底死无对证了
赫舍里明慧、钮钴禄如月几人也惊得微微蹙眉,目光齐刷刷投向弘历,等着他发话
意欢与海兰心头同时一沉,暗道糟糕,这下唯一能对质的人没了,青樱更是百口莫辩
……
“哥哥!”小福子见兄长惨死,疯了一般要扑过去,转头又恶狠狠地瞪着青樱,嘶吼道:“毒妇!是你逼死我哥哥的!”说着就要效仿小卓子撞柱,李玉早有防备,立刻带人上前死死按住了他
青樱瘫跪在地上,泪水模糊了视线,浑身冰凉——她想不通,自己素来与白蕊姬无冤无仇,更从未动过害胎的心思,为何这祸事会平白栽到自己头上?
“皇上,娴妃绝不是这样的人!”海兰快步上前一步,语气坚定,又转头看向白蕊姬,眼神里满是肯定,“敏常在,你素来聪慧,定能明白,娴妃断不会做这种事。”
白蕊姬从方才的惊变中回过神,与海兰对视一眼。她何尝不知青樱大概率是被陷害的,可小卓子一死,线索全断了,真正的凶手藏在暗处,毫无踪迹
她眼底掠过一丝急切与愤懑,目光扫过殿内众人,分明带着无声的质问:凶手到底是谁?
……
“皇上,青樱的品性,臣妾是信得过的,她断不会行此恶毒之事。”意欢也开口求情,绿筠亦连忙附和:“是啊皇上,娴妃一向温和,绝不可能害敏常在的胎。”
弘历坐在榻边,指尖依旧摩挲着碧玉扳指,面色看不出喜怒
沉默片刻后,他终于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:“李玉,把小福子押去慎刑司,严加审问。”
随即又看向三位太医,“敏常在的毒,你们务必用心诊治,保不住龙裔,朕唯你们是问。”
……
弘历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众人,最终落在瘫跪在地、泪痕未干的青樱身上,指尖一顿,垂眸沉声道:“青樱……”
这两个字刚出口,殿内瞬间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博尔济吉特舒敏、赫舍里明慧、钮钴禄如月与张淑怡齐齐抬眸,目光紧紧锁在弘历脸上,等着他接下来的裁决
晰月与绿筠看着青樱狼狈的模样,满眼不忍,悄悄攥紧了帕子;意欢与海兰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,指尖冰凉,生怕从皇上口中听到定罪的话
薛宝钗的视线却越过人群,落在上首的琅嬅身上——她端坐在那里,面色无波,仿佛眼前的惊变与她毫无干系
宝钗心底满是不解:娴妃背后的乌拉那拉氏早已没落,于她构不成半分威胁,要陷害也该找赫舍里、钮钴禄、佟佳这些家世显赫的对手才对
何况二人在潜邸相处两年,即便没有深交,难道连一点旧日情分都没有了吗?
……
青樱猛地抬起头,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目光却直直望着弘历,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:“皇上,臣妾真的没有做过!虽无旁人能为臣妾自证,但臣妾愿以一物起誓!”
说着,她颤抖着抬手,将腕间那串温润泛红、已佩戴十余年的红珊瑚手串褪了下来,双手捧着高高举起。“这是太后娘娘在雍正五年元日赏臣妾的红珊瑚手串,臣妾日夜佩戴,从未离身。”
弘历的眸色猛地一动,那串手串的纹路他依稀认得,当年皇额娘赏手串时的情景涌上心头,眼底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柔和
殿内众人见状,大多满脸惊讶——没想到娴妃竟与太后有这般深厚的情分,连太后亲赏的手串都珍藏多年
唯有意欢、海兰、绿筠、琅嬅与晰月神色平静些,她们早年在圆明园万方安和处便知晓这段往事
“皇上,”青樱哽咽着补充,“那时臣妾十一岁,您十二岁,就在圆明园的万方安和,您亲眼看着还是瑾妃的太后娘娘,亲手将这串手串套在臣妾手上。臣妾对着这手串发誓,绝未对敏常在腹中龙裔动过半分歹念!”
弘历望着青樱含泪却坚定的眼神,又听闻她提起万方安和皇额娘亲赐手串的旧事,那些尘封的温暖记忆悄然浮现,眼底的冷硬终于褪去不少,柔和了许多
意欢、海兰、绿筠与晰月见状,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——太后娘娘的赏赐分量极重,此刻无疑成了青樱的救命符
上首的琅嬅则不动声色地将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,指尖掐进了掌心,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端庄
……
赫舍里明慧、钮钴禄如月、张淑怡、佟佳毓秀、巴林湄若、博尔济吉特舒敏、李昭华与薛宝钗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串红珊瑚手串上,心底皆清明——太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,娴妃能得此赏赐,足见其与太后的情分,皇上断不会轻易定她的罪
……
白蕊姬也看向青樱,眸中的疑虑渐渐消散——若不是问心无愧,断不会以太后亲赐的信物起誓,青樱定不是那背后黑手
“青樱,”弘历终于开口,声音已无先前的凛冽,他抬手接过那串红珊瑚手串,紧紧攥入掌心,“即日起,禁足延禧宫,不得擅自出入。份例……暂按贵人份例供给,待真相查清,再作处置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沉沉地看向青樱:“这串手串是皇额娘的心意,你最好别玷污了她的真心与心软。”话音落,便转身带着李玉与一众侍卫,大步离开了永和宫
殿内瞬间安静下来。青樱瘫坐在地上,虽免了即刻定罪,却落得禁足降份例的下场,泪水无声地砸在衣襟上
海兰与意欢急步上前扶起她,满眼担忧却又无可奈何;绿筠与晰月连连叹气,满心惋惜
琅嬅暗自松了口气,面上却依旧平静,只淡淡吩咐了几句“照顾好敏常在”,便率先离去
明慧、如月等人交换着眼神,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
薛宝钗望着琅嬅的背影,眉头皱得更紧
白蕊姬则靠在榻上,眼神冷冽地扫过众人,凶手一日不明,她便一日无法安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