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四年三月初的晨光,透过万方安和的雕花窗棂,洒在殿内铺着的青绒地毯上,暖得让人浑身舒泰
甄嬛斜倚在窗边铺着锦垫的软榻上,与黛玉对坐弈棋,紫檀木棋盘上,粉玉棋子与白玉棋子错落排布,黛玉执粉玉棋,指尖轻捏棋子时,腕间银镯泛着细光;甄嬛执白玉棋,落子从容,眼底满是闲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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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在看呢~”甄嬛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若璃,笑着打趣,“我和黛玉这一局都下完了,你这为温宜挑夫婿的好儿郎,还没从册子里挑出来呢~”她指尖点了点棋盘上的收官之局,语气里满是调侃,“可见你多疼温宜,连选个夫婿都这般谨慎。”
一旁的沈眉庄坐在梨花木椅上,刚从描金碟子里捏了颗蜜渍梅子送进嘴里,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,又端起桌边的枇杷露抿了一口,清润的茶汤压下梅子的甜腻,听着二人对话,眼底也漾开笑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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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璃闻言,轻轻皱了皱鼻子,语气带着几分认真的辩解:“哎呀~这不是得仔细挑嘛!早就答应敬太嫔和曹太嫔了,温宜的婚事可得好好办,哪能马虎?”
她说着,晃了晃手里捧着的蓝皮册子,册页边缘烫着精致的云纹,腕间红玛瑙蜜蜡十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颗颗圆润,映着晨光泛着温润的光泽
“我瞧着册子里的几户人家都不错——马佳氏、舒穆禄氏、西林觉罗氏、董鄂氏,这几家的儿郎都挺好。”
若璃低头翻了两页册子,语气愈发郑重,“马佳氏的儿郎性子爽朗,待人热络;舒穆禄氏的儿郎稳重沉着,做事周全;西林觉罗氏的儿郎生得好看,眉眼俊朗;董鄂氏的儿郎则带着几分凌厉,瞧着就有担当。”
“好看?”甄嬛一听这话,立刻来了兴致,放下手中的白玉棋子,笑着追问,“若璃可得说说,那西林觉罗氏的儿郎,到底有多好看?能让你特意提一嘴‘好看’,想必是难得的俊朗模样。”
沈眉庄也放下手中的枇杷露,转头看向若璃,眼底满是好奇的笑意,连带着黛玉也停下整理棋子的动作,唇边抿着一抹浅淡的笑,目光轻轻落在若璃身上,等着她的回答
“要说这西林家的儿郎,那模样真是担得起‘玉树临风’四个字——眉眼清俊得像用墨笔细细勾勒过,说话时温声细语的,还带着几分吟诗作对的雅气。”
若璃轻轻敲了敲蓝皮册子上的名字,笑着补充,“不过先前瞧的马佳氏、舒穆禄氏几位,都是六品武将出身,年纪轻轻就跟着军队立了功,个个是年轻有为的模样;这位西林家的倒不一样,只在工部挂了个闲职,平日里最爱揣着折扇去游山玩水,寻些亭台楼阁题诗作画。”
她抬眼看向甄嬛与沈眉庄,眼底满是为温宜考量的细致:“毕竟温宜打小性子活泼得很。我多挑这么一个人选,也是想着让她多些余地——武将有武将的英气,文人有文人的雅致,到底哪种脾性合得来,让她自己慢慢挑,总比我替她拿主意要稳妥。”
甄嬛听着,忍不住拿起茶盏抿了口茶,眼底带着笑意:“你这心思倒是周全,连温宜的性子都考虑得这般细致,也亏得你记挂着敬太嫔和曹太嫔的托付。”
沈眉庄也跟着点头,指尖捻着颗蜜渍梅子:“可不是嘛,多一个选择,温宜往后想起这桩婚事,也能更舒心些。”
一旁的黛玉虽没多言,却轻轻点了点头,唇边噙着浅淡的笑——“顺心”二字对女子婚事的重要,太后娘娘这番为温宜留足余地的心思,确实贴心又周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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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禁城的三月,檐角残雪已化尽,暖融融的晨光透过承乾宫正殿的雕花窗棂,斜斜落在铺着明黄锦缎的摇篮上
薛宝钗刚出月子,身着一身藕荷色牡丹纹的软缎旗装,鬓边仅簪一支赤金点翠珠花,褪去了孕期的丰腴,更显雍容温婉
她半坐在铺着白狐绒垫的梨花木椅上,小心翼翼地将襁褓中的永璟抱在怀中
孩子是二月初诞下的,如今已满月有余,小脸圆嘟嘟的,睫毛纤长如蝶翼,呼吸间带着婴儿特有的软糯气息。薛宝钗指尖轻轻拂过儿子温热的脸颊,声音柔得似浸了蜜:“永璟~我的乖儿。”
“娘娘,您瞧三阿哥这模样,眉眼间竟有几分皇上的英气呢!”莺儿端着刚温好的羊奶走近,见小阿哥攥着小拳头蹬腿的模样,忍不住笑着凑上前,“这身子骨多壮实,哭声又亮,如今您晋了明嫔,迁居正殿,三阿哥这可是实打实站稳了在宫里的根儿,往后定是有福气的!”
薛宝钗闻言,低头看着怀中安睡的永璟,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,眼底却多了层审慎的柔光。她轻轻晃了晃手臂,声音轻缓却坚定:“站稳根脚哪有这般容易?眼下不过是迈出了第一步。这宫里的风风雨雨,往后还多着呢,唯有让他好好平安长大,身子康健、心智清明,才算真的有了依靠。”
说罢,她将脸颊轻轻贴了贴永璟的额头,温热的触感让心头愈发踏实——这孩子不仅是她的骨肉,更是她在后宫立足的底气,往后的日子,她需得更周全谨慎,才能护着咱们二人安稳度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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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春宫
殿内檀香袅袅,暖光落在琅嬅身上,朱红色牡丹纹蜀锦旗装,只是笑意落在眼底时,少了几分往日的底气
她望着下首的薛宝钗,声音软和:“恭喜明妹妹入住承乾宫了。”——承乾宫金贵,偏让商贾出身的她占了,可如今权柄被分,再多不甘也只能压在话里
明慧、如月、张淑怡的目光都聚了过来,有审视也有打量。薛宝钗一身藤黄色旗装,起身屈膝时姿态温婉:“谢皇后娘娘恩典,臣妾往后定谨守本分,不给娘娘添麻烦。”
绿筠在旁笑着打圆场:“往后明妹妹住得宽敞,照料三阿哥也方便,咱们姐妹也能常聚了。”琅嬅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摩挲,没接话,只望着殿外的春光,眼底藏着几分说不清的沉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