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四年五月十日·养心殿
晨光透过养心殿的雕花窗棂，落在青砖地上，映得鎏金铜炉里飘出的沉香烟都泛着暖光
殿外廊下，香见与玉妍并肩而立，一身喜服未褪新婚的明艳，惹得往来宫人都忍不住悄悄侧目
香见身着一袭深蓝雪莲织金缎寒部长裙，裙面绣着的雪莲纹样缀满琉璃与碧玺，走动时细碎的宝石碰撞出轻响，似雪山融水的清冽
她长发梳成新婚妇人的发髻，侧边垂着几缕编发，一支蓝宝石与粉珍珠镶嵌的额饰斜穿过发髻，在额间衬得肌肤愈发莹白，发髻上那支蓝宝石仙鹤凌云步摇，随动作轻轻晃动，翅尖的碎钻闪着冷光，恰合她清冷的气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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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旁的玉妍则是另一番明艳模样——银红木槿织金缎长裙裹着身姿，裙上红珊瑚与红宝石缀成的木槿花，似烈火般鲜活
她同样梳着新婚发髻，发间簪着红宝石蝴蝶发钗，蝶翼颤动间露着精巧，再配上珊瑚珠花点缀，举手投足都透着热烈的喜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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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五月初才在圆明园杏花春馆出嫁，当日苏家十里红妆从园子里绵延至苏府，苏承安亲自策马接亲，场面热闹得连京中百姓都传为美谈
昨日她们刚去万方安和给若璃请过安，今日便以苏家命妇、弘历表弟妹的身份入宫，专程来给帝后请安见礼
此刻养心殿正殿门口，李玉早已躬身等候，见二人走来，连忙上前一步，语气恭敬：“二位夫人里面请，皇上正在内室等着呢。”
说罢，便引着二人跨过门槛，踩着青砖往内室走去，裙摆扫过地面，宝石与织金的光泽，在暖光里漾开两道截然不同的亮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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鎏金铜炉里的沉香燃得正旺，暖香漫过内室，将梁间雕花衬得愈发温润
琅嬅端坐在梨花木椅上，一身碧青色金线牡丹纹旗装裹着身姿，发间那支点翠步摇随呼吸轻轻晃动，唇边噙着温和笑意，目光却在香见与玉妍进门时，悄悄松了口气——幸亏当年没入宫，否则这后宫的风波，怕是还要多上几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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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历则斜倚在窗边软榻上，身着秋香色飞鹰兽纹织金缎常服，指尖转着那串盘得发亮的绿松石十八子，眉眼间带着几分闲适的柔和
见二人进来，他抬手摆了摆，语气随意：“都是自家人，不用多礼，随意坐。”
香见与玉妍闻言，齐齐屈膝颔首，唇角漾开浅笑
“皇上表兄。”二人先向弘历问好，转而看向琅嬅时，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，语气却依旧规矩：“表嫂。”
说罢，便在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，裙摆铺在锦垫上，宝石与织金的光泽交相辉映
“还记得第一次见两位弟妹，还是雍正十一年的圆明园除夕呢。”
琅嬅率先开口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追忆，“那时候你们才十二岁，就已是清雅明艳的模样，如今嫁给承安表弟，他能得你们二位为妻，真是好福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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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见轻轻颔首，唇边笑意清浅如雪山融水：“该是香见与玉妍有福气才是。当年从寒部远道而来，本是满心忐忑，却能在大清寻得这般安稳归宿，嫁给承安，更是此生幸事。”
身旁的玉妍也跟着点头，眼底的明艳里裹着新婚的喜气，连连附和：“可不是嘛，承安待我们极好，苏家上下也和睦，我们这心里踏实得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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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历听着，指尖停下转动十八子，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赏：“承安这孩子，十四岁中解元，十六岁得探花，十八岁便成了四品翰林学士，行事沉稳有主见，颇有曾祖父苏敬铭公的风骨，往后定不会辜负你们。”提及苏敬铭，他眼底多了几分敬重——那位入了太庙的苏家先祖，当年可是康雍朝堂上肱骨之臣
话音刚落，李玉便端着两个描金锦盒躬身进来，轻轻放在香见与玉妍面前的案上
“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内务府做了一年的物件，总算赶在二位夫人入宫时送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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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历唇角勾起一抹浅笑：“打开瞧瞧，看看合不合心意。”
香见与玉妍依言掀开锦盒，瞬间被盒内的光彩吸引——香见的盒中，是支蓝宝石莲花雪凤凰步摇，凤身嵌满通透的蓝宝石，翅尖缀着细如碎雪的珍珠，莲座花瓣用淡蓝琉璃雕琢，清透得似映着寒部的雪光
玉妍的盒里，则是红宝石芍药火凤凰步摇，凤羽缀满红宝石与碎钻，似燃着烈火，芍药花瓣用艳红珊瑚雕琢，鲜活得像要绽出裙摆
琅嬅坐在一旁，握着素色锦帕的手悄悄收紧，指节微微泛白——这两支步摇用料皆是上等，工艺更是精巧绝伦，分明是极贵重的赏赐，皇上竟这般轻易便赏了出去，她心里暗自嘀咕，只觉这份礼太重，怕是会让后宫其他人见了，又生出些不必要的揣测
……
弘历目光淡淡扫过琅嬅，眼底带着几分无声的提醒。琅嬅心头一凛，连忙收敛起方才的心思，抬手给身侧的素练递了个眼色
素练会意，快步从内室侧柜取来一个描金锦盒，打开后将两支发钗轻轻呈在香见与玉妍面前的案上
……
那两支钗样式雅致——一支是红宝石石榴镶绿碧玺，石榴籽用圆润的红宝石缀成，缝隙间嵌着细碎的绿碧玺，鲜活得似要滴出汁水
另一支是蓝宝石松鹤镶粉珍珠，鹤羽用蓝宝石雕琢，鹤顶嵌着颗莹润的粉珍珠，松针则用细巧的银线勾勒，透着清雅
……
香见与玉妍瞥见钗身的纹路，瞬间便觉眼熟——这分明是当年姑母赏给琅嬅的旧物，如今倒也算物归原主，重新送回了苏家人手中
二人对视一眼，随即笑着颔首：“多谢表嫂，这两支钗精致得很，我们很喜欢。”
玉妍伸手接过红宝石石榴钗，指尖触到温润的宝石，眼底漾开笑意
香见则拿起蓝宝石松鹤钗，轻轻摩挲着钗尾的纹路，唇边也噙着浅淡的弧度
弘历见此情景，指尖转动十八子的动作缓了缓，眼底掠过一丝满意，微微颔首——好在琅嬅这次没犯小气的毛病，拿出来的虽不是新制物件，却也是皇额娘赏过的体面东西，总算没失了中宫的分寸
……
……
宫道旁的石榴花正开得热烈，火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，映着香见与玉妍身后的光影
二人并肩缓步走着，深蓝与银红的织金裙摆扫过地面，偶尔碰落花瓣，留下两道雅致的痕迹
身后的阿依与贞淑各捧着一个描金托盘，托盘上并排放着两个锦盒，里面盛着方才帝后赏赐的步摇与发钗，宝石的光泽透过锦盒缝隙，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亮
……
“真没料到，她的库房竟空虚到这份地步。”玉妍侧过头，声音压得极低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，“连姑母当年赏她的旧钗，都要翻出来当贺礼，可见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新物件了。”
香见闻言，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，目光掠过远处巍峨的宫墙，声音同样轻缓：“若不是咱们顶着‘皇上母家命妇’的身份，又是承安的妻子，她未必肯把这两件压箱底的旧物拿出来。你没瞧方才皇上赏的步摇，用料与工艺都是顶尖的，她若是拿更敷衍的东西出来，一对比便显得不用心。”
她顿了顿，眼底掠过一丝清明：“如今她的宫务权柄本就被睦嫔分了一半，若是再因‘赏礼轻慢’惹得皇上不快，往后在后宫的立足之地，怕是要更不稳了。她这点心思，倒也算想得周全。”
说话间，一阵风拂过，吹得二人发间的步摇轻轻晃动，宝石碰撞的轻响，混着宫道旁的蝉鸣，在暖春的空气里漾开
……
宫道旁的石榴树荫下，两个宫女正抱着一盆盛放的牡丹驻足
青衣宫女嬿婉双手环着花盆边缘，指尖轻轻碰了碰艳红的花瓣，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不远处的宫道——香见与玉妍并肩走过的身影，在阳光下衬得格外夺目，她忍不住轻声感叹：“这么好看……”
她生得清丽甜美，此刻眼底满是向往，连抱着花盆的手都松了几分力道
身旁的粉衣宫女春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，看清那两道身影的装扮，随即轻声说道：“瞧这衣裳和首饰的气派，应该是苏家那位香见夫人，还有玉妍夫人吧？”
……
“原来是皇上母家的命妇啊！”嬿婉眼睛一亮，语气里的羡慕更甚，轻轻拽了拽春蝉的衣袖，“你看她们身上的织金裙，还有发间的步摇，又美又有气派，咱们这辈子怕是都难见着这般风光呢！你说是不是，春蝉？”
春蝉笑着点了点头，伸手扶了扶嬿婉怀里的牡丹，提醒道：“是好看，不过咱们可别耽误了正事——这盆牡丹是要送去长春宫的，长春宫还等着皇后娘娘回来赏呢，再磨蹭下去，误了时辰可就糟了。”
“哎呀，差点忘了！”嬿婉拍了拍额头，连忙收紧手臂稳住花盆，脸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，“走，走，咱们赶紧送过去，可不能误了事受罚！”
说罢，便跟着春蝉，小心翼翼地抱着牡丹，快步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，身后留下一阵淡淡的花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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