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五年一月十日,万方安和的游廊深处,暖意裹挟着淡淡熏香漫散
一道狼毒花海双面苏绣紫檀木象牙镶边屏风静静立着,两米多长的屏身将草原盛景尽数铺展,一米五的高度恰好衬得画面错落有致——近景处狼毒花簇艳若烈火,花瓣脉络绣得根根分明,似有风过便要簌簌落色
远景里几匹骏马或低头啃草、或抬蹄甩尾,鬃毛用金线掺着灰绒线绣就,阳光下泛着柔软光泽,连马蹄踏过草地的浅痕都清晰可见,一旁还缀着几株半开的野菊,添了几分灵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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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璃立在屏风前,一身赪霞色凤尾纱广袖襦裙格外夺目——裙身绣着雪景柿子树,皑皑白雪压着墨色枝桠,橙红柿子缀满枝头,连雪粒落在柿蒂上的细碎模样都绣得真切,领口与袖口镶着蓬松的白狐毛,暖得似能裹住冬日寒风
她梳着随云髻,髻上斜插一支虹光琉璃柿子水晶步摇,琉璃柿子莹润通透,水晶坠子随呼吸轻晃
耳畔琉璃耳坠叮咚作响,腕间红玛瑙蜜蜡十八子触手温滑,指尖轻轻拂过屏风上的花簇,眼底满是欢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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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哇!这狼毒花海,竟和我们草原部落秋日里的模样一模一样!”巴林湄若快步上前,拍手惊叹。她身着水绿色绣飞鸟云锦旗装袄裙,裙间青云舒展,银线绣就的飞鸟振翅欲飞,衬得她眉眼间满是草原女子的鲜活,伸手轻轻点着屏上的骏马,“你瞧这马的神态,和父王部落里的枣红马简直没差!”
黛玉站在一旁,目光专注地落在屏风上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她穿一身松黄色袄裙,裙身绣着“呦呦鹿鸣,食野之苹”的景致——浅绿草地上,几只小鹿或低头啃食苹草,或抬眸远眺,鹿角用淡金纱线绣就,透着朦胧的温润感
从未见过草原风光的她,此刻眼底满是真切的赞叹,轻声道:“今日见了这狼毒花海,才知草原风光竟这般壮阔明艳。”
“太好啦!皇上待太后娘娘果然是最上心的!”鸢尾凑到若璃身边,语气里满是雀跃
她身着柔紫色绣鸢尾花袄裙,裙间鸢尾或含苞、或盛放,浅紫花瓣透着水润,似刚从露水中摘来;她伸手挽住若璃的胳膊,仰头看着屏上的盛景,“定是皇上记着娘娘曾提过想看草原花海,才特意让人绣了这屏风,这般用心,旁人可没这福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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晰月与意欢并肩站在另一侧,目光同样被屏风吸引
晰月穿一身海棠色蜀锦旗装袄裙,裙上松鼠登山楂树的纹样格外生动——棕红松鼠抱着饱满的红山楂,顺着枝桠往上爬,山楂果的红晕用渐变丝线绣就,鲜活得似要滴出水来
她轻轻感叹:“这花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,连风的气息都似从屏上漫过来了。”
意欢一身碧青色蜀锦旗装袄裙,裙身绣着枇杷树,墨色枝桠间缀着浅黄枇杷果,叶片用深浅不一的绿线叠绣,透着层次感
她微微颔首,目光落在屏角的野菊上,轻声附和:“不只是花海壮阔,连这些小景致都绣得这般细致,可见绣娘用了十足的心思,也亏得皇上能寻来这般巧匠。”
游廊间的暖光落在屏风上,将狼毒花的艳、骏马的灵、人物衣饰的鲜活揉在一起,满是难得的闲适暖意,连风穿过游廊的声音,都似染上了几分温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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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皇上说,前年就特意备下这桩事了,单是绣这屏风,就足足耗了两年功夫呢!”钮钴禄如月立在屏风前,一身石榴色芍药云锦旗装袄裙格外明艳——裙身芍药开得浓烈,银线勾边的花瓣似泛着流光,她抬手轻轻点向屏上的狼毒花海,语气里满是对这份用心的赞叹
张淑怡闻言,立刻跟着点头,藤萝紫蝶纹旗装袄裙上的珍珠蝶翼随动作轻晃:“可不是!去年百骏园那会儿,皇上就提过这屏风的事,如今算来,从前年筹备到绣成,正好是两年,可见是早早就放在心上了。”
佟佳毓秀的宝蓝色木兰旗装袄裙透着清雅,墨色枝桠间白色木兰绽放,她凑近屏风细看,轻声道:“我也记得去年百骏园时皇上提过,如今见这狼毒花海绣得这般鲜活,才知这两年功夫都花在了细处。”
巴林湄若也跟着颔首,水绿色飞鸟云锦旗装袄裙衬得她眉眼灵动:“去年百骏园听皇上说起时,就盼着这屏风早日绣成,如今瞧着,果然没让人失望,这花海的模样,和草原上的景致差不了分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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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话间日头渐斜,巴林湄若、张淑怡、钮钴禄如月与佟佳毓秀四人便陆续起身告退,各自说着“不扰太后娘娘与几位妹妹闲话”
晰月也想起尚需照看的永珺,轻声道了句“皇额娘,我先回去看永珺,晚些再来看您”,便提着裙角快步离去
游廊深处静了下来,珐琅铜炉里的红罗炭烧得正旺,橘红火光透过镂空花纹映在地上,暖融融的热气裹着淡淡炭香漫散开来,驱散了冬日的凉意
若璃与意欢、黛玉并肩坐在铺着黑狐裘的梨花木贵妃榻上,狐裘毛蓬松柔软,裹着身子暖得很
鸢尾则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,手里捧着盏温热的海棠花饮,浅粉茶汤里飘着几片海棠花瓣,抿一口满是清甜
案桌上早已摆好了各式茶点——青瓷碗里的菊花枇杷饮澄黄透亮,飘着几朵干菊花
白玉碟中的玉露团雪白圆润,裹着细腻的糖霜;还有一方描金盘盛着茉莉蜜茶糕,糕体松软,夹着细碎的茉莉花瓣
最旁侧的银碗里是桂花软酪,乳白质地透着浅黄,表面撒了层桂花碎,凑近便能闻见浓郁的桂花香,引得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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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玉纤手握着羊脂玉勺,轻轻舀起一勺桂花软酪,乳白软酪裹着细碎的金黄桂花瓣,入口绵密清甜,她小口慢品,眼底漾着浅淡笑意,连动作都透着清雅
意欢则端着青瓷碗,指尖捏着碗沿,浅啜一口菊花枇杷饮,澄黄茶汤带着枇杷的温润与菊花的微甘,暖得人舌尖都泛起甜意
若璃半倚在贵妃榻上,身后垫着软枕,忽然兴起,往蓬松的黑狐裘里轻轻滚了一圈——狐裘毛蹭着衣袖,软得让人犯困,她滚到榻边时还故意晃了晃身子,惹得黛玉与意欢相视轻笑
“还好这梨花木贵妃榻够宽敞,不然哪装得下娘娘这般孩子气的欢喜。”意欢放下茶碗,语气里满是纵容,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
鸢尾坐在一旁,听得这话当即笑出了声,手里的海棠花饮都晃出了细碎茶沫:“可不是!方才看娘娘滚着的模样,倒像园子里偷玩雪的小丫头”
正说着,檐角的宝石风铃被晚风拂过,叮铃作响,蓝、紫、粉三色宝石串随风轻晃,映着暖光泛着细碎光泽
炉中红罗炭偶尔噼啪一声,茶点的甜香混着炭火气漫在游廊里,连时光都似慢了下来,满是难得的闲适暖意
“我这心里呀,满是欢喜!总算补上了雍正五年在木兰围场的遗憾——那年明明盼着看狼毒花海盼了许久,偏偏赶上意外,连花影都没瞧着,如今见着这屏风,就像真站在草原上看了场盛景似的!”
若璃说着,指尖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黑狐裘,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,连语气都带着雀跃的暖意
意欢与黛玉对视一眼,眼底都漾着了然的笑意。她们早已知晓当年的缘由,此刻见若璃这般开心,也跟着觉得舒心——皇上记挂着这份遗憾,耗时两年绣出狼毒花海屏风,如今总算让娘娘得偿所愿,这份心意,比任何景致都更动人
黛玉放下玉勺,轻声道:“如今有这屏风在,往后冬日赏雪时瞧着,也当是时时见着草原风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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鸢尾虽不知当年没看成花海的具体缘由,却半点没放在心上,只捧着海棠花饮凑得近了些,语气热烈又直白:“不管从前怎样,如今娘娘开心才是最要紧的!您一开心,皇上心里肯定比谁都高兴——他费了那么多心思筹备屏风,不就是为了让您少些遗憾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