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六年十二月初，圆明园凝露苑乐坊内，暖意顺着窗棂漫进来，驱散了冬日的寒凉
大部分舞女乐人都换上了厚实的杭绸袄裙，各色绣纹与面料在暖光下交织，让原本清冷的乐坊添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
“苏禾姐姐这身衣裳，可真是好看！”有乐人忍不住赞叹
只见苏禾身着扶光色绣昙花天香绢袄裙，绢面自带淡淡的植物花卉清香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浮动；裙上的昙花绣纹用银线勾勒，似在暗夜里悄然绽放
发间除了一支昙花绒花，还簪着秋日宴上获赏的粉绿碧玺蝴蝶发钗，碧玺的鲜活与天香绢的温润相映，衬得她气质愈发雅致
……
凤七闻言，轻轻转了个身，一身珊瑚红绣梧桐树浮光锦袄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，梧桐叶绣纹层次分明，似有风拂过枝头
她发间插着红珊瑚芍药珠花，珊瑚的艳色与锦袄的红相互呼应，透着股张扬的鲜活：“我的红色也不差呀，这浮光锦又软又暖，穿着练功都不觉得沉。”
就在这时，朱颜抱着一个小臂高的物件走了进来，她身着丁香紫绣紫丁香蜀锦袄裙，裙上的紫丁香绣得清丽淡雅，与她沉稳的气质相得益彰：“太后娘娘赏的珠灯到了，大家快过来瞧瞧。”
“不知道是什么样式的珠灯？”兰苕走上前，她身着碧山色绣清泉兰花浮光锦袄裙，裙上清泉绕兰的绣纹灵动鲜活，发间的浅绿碧玺兰花珠花与裙色完美契合，语气里满是期待
“还有不同样式的吗？”魏嬿婉也凑了过来，她穿一身蟹壳红绣凌霄花杭绸袄裙，凌霄花绣纹热烈奔放，头上簪着凌霄花绒花与秋日宴所得的粉珍珠珠花，眼底满是好奇
……
凤七笑着解释：“那当然了！去年赏的是牡丹珠灯，前年是茶花珠灯，花样每年都不一样。我还是最喜欢牡丹的，珠子缀得饱满，看着就富贵。”
说话间，虞晚也走了过来，她身着殷红色金线虞美人蜀锦袄裙，金线绣成的虞美人在红裙上似燃着细碎火焰，发间的红宝石虞美人珠花艳而不俗，与裙上花纹相映成趣
不远处，绮罗、玉漱、琳琅、婴宁也围了过来——绮罗穿水红色杭绸绣夹竹桃袄裙，夹竹桃绒花配粉珍珠珠花，明艳动人
玉漱着杏子色杭绸绣水仙花袄裙，水仙绒花衬得她气质袅娜；琳琅一身水绿色杭绸绣栀子花袄裙，栀子花绒花与粉珍珠珠花相搭，清新得似雨后初绽
婴宁则穿碧蓝色绣瑞香花蜀锦袄裙，发间的粉红宝石瑞香花珠花格外亮眼
“我猜今年是昙花珠灯！”婴宁眼睛一亮，语气笃定，“苏禾姐姐的袄裙绣了昙花，太后娘娘向来喜欢应景的物件，说不定就是昙花样式。”
虞晚也点头附和：“我也觉得像，昙花夜里绽放时最是好看，做成珠灯定不会差。”
朱颜听着众人的猜测，浅笑着抬手，将罩在珠灯外的锦布轻轻掀开——一盏全由各色碧玺珠子、水晶珠子与琉璃珠子串成的昙花珠灯赫然出现在眼前！
昙花的花瓣用浅粉碧玺与白水晶串成，层层叠叠似透着柔光；花芯缀着细小的金箔与红琉璃珠，精致得似真花绽放；花茎与叶片则用绿碧玺串制，鲜活得似刚从枝头剪下
“真好看！”魏嬿婉等人忍不住低呼，目光紧紧黏在珠灯上，满是惊艳
兰苕望着珠灯，轻声道：“这还不算完，等晚上点了灯芯放进灯里，珠子借着光会泛出不同的色泽，到时候才叫真正的流光溢彩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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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听花草房的姐妹说，她们那儿分到的是合欢花珠灯呢！”有乐人想起方才听来的消息，忍不住分享，眼里满是好奇，“说是用粉白琉璃珠串的花瓣，看着就温柔。”
“珠灯本就是晚上看才有意境！”凤七接过话头，想起往年赏灯的情景，语气里满是回味，“灯芯是特制的，点着了光也不刺眼，珠子会把光漫开，不管是昙花还是合欢花的样式，夜里瞧着都像裹了层柔光，好看得很。”
“那不如晚上我们去花草房看看？”有人提议，眼里闪着期待，“我还从没见过合欢花样式的珠灯呢，正好跟咱们的昙花珠灯比一比，看哪个更精致。”众人纷纷点头应和，乐坊里满是期待的笑声
魏嬿婉站在人群中，听着大家热闹的讨论，心里也跟着暖融融的
她低头摸了摸袄裙上的凌霄花绣纹，只觉满心欢喜——从前在宫里，冬日总是冷清又压抑，如今在圆明园，有热闹的乐坊、好看的珠灯，还有即将到来的赏灯约定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期盼一个冬天，连空气都似变得甜了些
“对了，我还听说个大消息！”忽然有人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地说，“除夕的时候，苏承翊大将军要从边关回来，到园子里陪太后娘娘过除夕呢！听说这位将军打仗可厉害，早就想看看他长什么样了。”
“那可不止呢！”兰苕笑着补充，她消息素来灵通，“去年除夕，皇上和纯亲王就来园子里陪太后了；今年更热闹，皇上、苏逸尘大将军、苏逸霄大学士，再加上刚从边关回来的苏承翊大将军，四位都会来陪着太后守岁。到时候园子里肯定张灯结彩，比往年还要热闹好几倍！”
这话一出，乐坊里更热闹了——大家都盼着除夕能沾沾这份热闹，说不定还能远远瞧见几位大人物，连魏嬿婉都忍不住抬头，眼底满是憧憬：要是除夕真这么热闹，那这个冬天，可就真的圆满了
……
苏禾指尖轻轻拂过袄裙上的昙花绣纹，忽然想起什么，轻声说道：“明年太后娘娘就三十有四了，后年……”
她话未说完，便停下了话音，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的光亮——在场的乐坊老人都懂这未尽之言，纷纷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，连握着乐器的手都不自觉紧了几分
魏嬿婉、绮罗、玉漱、琳琅四人面面相觑，眼里满是疑惑。魏嬿婉忍不住开口追问：“后年怎么了？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吗？”
她们刚入乐坊不久，对园子里的大事还不甚清楚，此刻见前辈们神色异样，愈发好奇
……
朱颜见新人懵懂，笑着解释：“后年是太后娘娘三十五岁整寿，皇上与苏逸尘大将军早就私下商议过，到时候要在圆明园办一场盛世寿宴。那可不是寻常宴席——不仅咱们圆明园乐坊要登台，紫禁城里的乐坊、京城里最有名的鸣盛班都会来；后宫嫔妃要献才艺，皇室宗亲、朝中重臣也都会到场观礼，是真正的‘万人瞩目’。”
她顿了顿，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，“那寿宴要连办三天，能在那样的场合登台，是多大的体面啊！不仅能让贵人记住名字，往后在园子里、甚至京城里，都能有立足的底气，这样的机会，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。”
“要想登寿宴的台，明年就得先过两关。”
宋嬷嬷走了过来，语气严肃却带着期许，“明年除了常规的秋日宴，还会专门加一场考核，从咱们乐坊里选出后年寿宴的登台名额。到时候要在宗亲、重臣面前表演，半点差错都不能有，更不能露怯——你们的每一个动作、每一句唱腔，都得练到极致才行。”
……
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，魏嬿婉四人瞬间激动起来
魏嬿婉攥紧了裙摆，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，眼底亮得似盛了星光——她从未想过，自己竟有机会站在皇室宗亲、朝中重臣面前表演，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，不仅能挣得体面，说不定还能让皇上、太后记住自己，往后的路就能好走许多
绮罗、玉漱、琳琅也难掩兴奋，互相交换着激动的眼神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——对她们而言，这不仅是一场考核，更是改变命运的契机
乐坊里的氛围瞬间变了，原本轻松的闲谈，渐渐染上了几分竞争的紧张与期待
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：从现在起，得更用心地练技艺，明年一定要争到那个珍贵的名额，在太后寿宴上，好好露一次脸
宋嬷嬷目光扫过乐坊众人，语气陡然添了几分郑重，带着几分敲打：“你们可别觉得只要熬过考核就能高枕无忧——真到了寿宴场上，对手可不止乐坊内部的姐妹。玉贵人鸢尾是紫禁城里乐坊舞女出身，她的舞蹈随性肆意又灵动，连太后娘娘都常说喜欢；冷贵人冷清秋更不必说，一手古琴弹得清雅动人，在皇上面前都露过脸；还有慧妃高晰月，她是潜邸老人，琵琶曲《梅花三弄》弹得极妙，当年在圆明园住时，特意给太后娘娘弹过，那韵味，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楚。”
说着，她的目光特意在凤七、婴宁、琳琅、苏禾身上多停留了片刻，语气更显严肃：“凤七你的独舞、婴宁的领舞、琳琅的琴、苏禾的琵琶，这些都是你们吃饭的家伙，是安身立命的本事。寿宴上若是被嫔妃比了下去，不仅丢你们自己的脸，更是丢咱们圆明园乐坊的脸——到时候可没人替你们圆场。”
乐坊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方才的激动与热闹被一种沉甸甸的紧迫感取代
凤七攥紧了广袖，眼底的张扬多了几分凝重；苏禾低头看着指尖，想起慧妃的琵琶技艺，暗自握紧了拳头
琳琅与婴宁也收起了轻松的神色，神色变得认真。所有人都齐齐点头，心里清楚——宋嬷嬷的话不是危言耸听，寿宴的舞台上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站稳脚跟，容不得半分懈怠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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