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七年七月初·九州清晏内室
晨光透过素色纱帘,在九州清晏的内室里洒下细碎光斑,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荷香与熏香交织的暖意
荣妃如月身着一袭娇红色蜀锦绣芍药旗装,金线勾勒的芍药花瓣层层叠叠,花瓣边缘缀着的赤金箔在光下泛着耀眼光泽
发间那支红宝石芍药嵌碎钻发钗依旧夺目,硕大的红宝石雕琢成盛放的芍药模样,碎钻缀在花瓣间隙,晃得人眼晕
她端坐在软凳上,身子微微前倾,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媚:“皇上,臣妾也是瞧着那块橄榄石黄绿透亮,颜色鲜活得很,想着做成小巧的项圈,给锦婳戴定是好看——女孩子家,就该戴些这般灵透的物件。”
坐在另一侧软凳上的娴妃青樱,则是另一番清雅模样
她身着竹绿色软烟罗绣绿萼梅旗装,墨线细细绣出的绿萼梅缀在衣摆与袖口,花瓣上还沾着几星用银线绣的“雪粒”,透着几分清冷沉静
发间斜簪一支喜鹊登梅点翠珍珠步摇,点翠羽翼鲜活如真,珍珠垂落时轻轻晃动
听着如月的话,她垂眸抿了抿唇,心底暗自叹息——锦婳公主还未满一岁,脖颈娇嫩得很,橄榄石项圈再小巧,也难免有边角,这般年纪如何能戴
不过是借着公主的由头,争那点料子罢了
……
弘历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身着星蓝色天香绢绣月下矢车菊纹束腰常服,墨色矢车菊在衣摆间舒展,月下纹样用银线勾勒,雅致中透着帝王的沉稳
他手中捧着一盏雪泡梅花酒,晶莹的酒液里浮着几片干梅花瓣,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盏沿,垂下的眼眸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耐
“一块橄榄石罢了,造办处存着的料子多得是,何必在此纠结。”他的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太多情绪,只有指尖摩挲盏沿的力道微微加重——她们争来抢去的,哪是什么橄榄石,分明是承翊去年从边关带回、特意留给若璃的珠宝原石
前几日在这榻上,他还轻轻抱着她入睡,她发间的熏香、身上温软的触感,至今还清晰地留在指尖,哪容得旁人随意动她的东西
弘历抬眸,目光淡淡扫过二人,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帝王决断:“朕的库房里还存着一块上好的血珀,质地温润,打磨成小巧的平安扣坠在项圈上,给锦婳戴着既能安神,也免得硌着她。”
他顿了顿,视线转向一旁的青樱,补充道:“另有一块淡绿色葡萄石,水头足、触感温软,正好合你偏爱清雅的性子,便赏给你做支发簪或是手串吧。”
如月闻言,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得意,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些,连忙起身福身谢恩,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娇柔:“多谢皇上疼惜锦婳,臣妾代公主谢过皇上恩典。”她只当皇上这是格外看重自己与公主,全然没察觉方才弘历语气里的疏离
青樱却将弘历方才眼底的不耐看得分明,也瞧出他这是不愿再纠缠橄榄石的事,才特意拿出其他料子来收尾
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如月一眼,压下心底的无奈,起身敛衽行礼,语气恭敬平和:“多谢皇上赏赐,臣妾定好生收着。”
……
……
乾隆七年七月初·武陵春色院落
午后的阳光洒在武陵春色的院落里,把青砖地晒得暖融融的,院角的海棠开得正盛,花瓣落在青石小径上,添了几分雅致
白蕊姬坐在院中的梨花木椅上,身着一袭海棠色月华纱旗装,裙上用淡粉丝线绣满盛放的粉棠花,花芯缀着细小白珍珠,走动时宛若海棠落满身
发间斜簪一支五蝠捧寿金步摇,金蝠翅膀上嵌着细碎的赤金箔,步摇晃动时,细碎光芒晃得人眼晕
她端着青瓷茶盏,轻轻吹着浮叶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:“真不知道荣妃是怎么想的,为了块橄榄石,竟拿自己女儿锦婳公主当借口——公主才多大,哪用得着戴那东西,分明是自己想要。”
……
同住一个院落的纯嫔绿筠,正坐在廊下的软凳上做活计。她手里捏着的,是一匹品绿色天香绢,绢面细腻光滑,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正是给七岁的永璋做常服的料子
此刻她正专注地在绢面上绣墨绿竹枝,竹枝纹路细得似真,连竹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
身旁的案桌上放着个描金小匣子,里面装着碧玺、珊瑚、玛瑙珠子,都是准备绣在衣裳边角的,想着等做好了,就让可心送到九州清晏旁的三松斋给永璋
听着白蕊姬的话,她头也没抬,语气平淡:“你管她作甚,皇上心里有数,自会处理,咱们犯不着为这事置气。”话里藏着不解——荣妃好歹是妃位,竟在造办处为一块不算顶尖的橄榄石争来争去,实在有失体面
……
白蕊姬顺着绿筠的目光,看向院子里追蝴蝶的锦瑶
身着桃粉色天香绢旗裙,裙上绣着几只蹦跳的白兔子,耳尖缀着粉晶;发间别着粉宝石桃花珠花,颈间戴着粉珊瑚珍珠项圈,跑动时项圈上的珍珠轻轻晃荡,身后的俗云快步跟着,生怕她摔着
看着锦瑶欢快的模样,白蕊姬眼底的不屑渐渐褪去,语气轻了些:“纯嫔姐姐怕是不知道,圆明园针线房和造办处的料子、珠宝,看着是供园子里用,实则全是太后娘娘库房里。那些人随意挑拣,不过是太后娘娘不在意罢了。”
想起锦瑶从头到脚的穿戴,都是靠着太后的庇护才这般精致,她眼底多了几分感念,随即又笑了:“但皇上记着呢——谁动了太后的东西,皇上心里门儿清。”
绿筠这才停下绣针,抬手揉了揉酸胀的指尖,笑着叹气:“太后娘娘前几年赏我的那些首饰,绿宝石的、蓝水晶的、绿碧玺的,我到现在都没舍得戴,全收在箱子里。再说了,造办处做首饰的工艺费,加上针线房给衣裳额外缀宝石的银子,可不是小数目,咱们哪比得那些家底厚的,不得省着点用。”
白蕊姬闻言,放下茶盏笑出声:“可不是嘛!咱们可不像荣妃、明嫔她们,手里有那么多银两可挥霍,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才好。”
话音刚落,院外传来锦瑶清脆的笑声,两人顺着声音看去,只见锦瑶正举着一朵刚摘的小雏菊,朝廊下跑来,阳光落在她发间的珠花上,晃出细碎的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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