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洛咖啡厅那次不愉快的“感谢”之后,早川樱彻底将自己投入到了工作中,试图用高强度的任务麻痹自己。她不再主动去想降谷零,不去波洛附近,甚至刻意回避任何可能与他产生交集的信息。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几天后的一个深夜,早川樱独自在办公室加班整理一份跨国洗钱案的卷宗。手机突然震动,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加密号码。她警惕地接起。
早川樱“喂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、冰冷且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音,完全听不出原声。
[电子音]:“早川樱警官。明天下午三点,米花町三丁目,第七停车场,B区23号车位。有人要见你。单独前来。”
早川樱(心头一紧,厉声):“你是谁?谁要见我?”
[电子音]:“你来了就知道。记住,一个人。如果通知其他人,或者不来……”
电子音顿了顿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,
[电子音]:“……你不想看到那位‘咖啡师先生’出什么意外吧?”
电话被干脆地挂断,只剩下忙音。早川樱握着手机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对方提到了“咖啡师先生”!他们知道安室透!而且用他来威胁她!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她立刻意识到,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会面。对方要么是组织的人,要么是与组织有关、并且知道了她和降谷零某种联系的人!贝尔摩德那张带着探究笑容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去,还是不去?通知风见前辈或者黑田管理官?但对方明确警告了不能通知他人,她不敢拿降谷零的安全冒险。独自前往?这无疑是自投罗网,极其危险。
挣扎和恐惧几乎将她淹没。但一想到降谷零可能因为她而陷入险境,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(或者说冲动)支撑了她。她必须去!至少要弄清楚对方的目的,确保他的安全!
第二天下午,早川樱请了假,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,提前来到了约定的第七停车场。这是一个相对老旧、使用率不高的室内停车场,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。她找到B区23号车位,空荡荡的,周围也几乎没有车辆。
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终于,在三点整,一辆黑色的、没有任何标志的普通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,停在了23号车位上。车窗是深色的,完全看不到里面。
车门打开,一个穿着黑色西装、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走了下来。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早川樱一眼,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。
[黑衣男人](声音低沉):“上车。”
早川樱深吸一口气,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和防身喷雾,弯腰坐进了后座。车内除了开车的司机,后座还坐着一个人。当看清那人的侧脸时,早川樱的呼吸几乎停止了——是降谷零!或者说,是表情冷硬、眼神锐利如刀、周身散发着与她认识的“安室透”或记忆中的“降谷零”都截然不同气息的男人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,没有系领带,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,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,充满了危险和压迫感。他看到早川樱,紫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意外,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,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,甚至……带着一丝厌恶?
降谷零(开口,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和疏离):“早川警官。幸会。”
早川樱(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声音有些发颤):“……是你?是你找我?”
降谷零(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):“不是我找你,是‘我们’需要和你谈谈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我们”两个字,目光扫了一眼驾驶座和副驾驶的黑衣男人。
早川樱瞬间明白了。他不是主导者,他甚至可能也是被迫的,或者,他正在以“波本”的身份执行任务,而任务目标……是她?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窖。
降谷零(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的脸):“早川警官,我们注意到你近期似乎对一些……不该你关心的事情,表现出了过度的兴趣。比如,波洛咖啡厅的那起小案子,还有,你似乎对我们的一位‘朋友’——那位咖啡师,过于关注了?”
他的语气充满了质疑和试探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向早川樱。她看着他冷漠的脸,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,但什么都没有,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冰冷。他是在演戏给旁边的人看?还是……这才是他面对“可疑目标”时的真实面目?
早川樱(强压下心中的刺痛和恐惧,尽量保持冷静):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我去波洛只是正常消费。至于关注?更是无稽之谈。我和安室先生只是普通的顾客和服务生关系。”
降谷零(嗤笑一声):“普通的顾客和服务生?会在雨夜‘恰好’出现在他遇袭的地点附近?会在他工作的咖啡厅里,用那种眼神看着他?”
他猛地凑近,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残忍的逼迫感,
降谷零“早川樱,告诉我,你到底有什么目的?是谁派你接近他的?”
他的靠近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,早川樱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,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。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写满了不信任和警告的眼睛,委屈、愤怒、心痛交织在一起,几乎让她窒息。
他明明知道她是谁!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有什么目的!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?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她?还是……这根本就是组织对他的考验,而他必须表现得对她毫不留情?
早川樱(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,但她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,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愤怒):“我没有目的!没有人派我来!降谷零,你……”
“啪!”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响起!
降谷零猛地抬手,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早川樱的脸上!力道之大,让她的头偏向一边,脸颊瞬间红肿起来,火辣辣地疼。耳朵里嗡嗡作响,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。
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脸,抬头看向他,眼中充满了震惊、受伤和彻底的绝望。
降谷零的手还停留在半空,他的眼神在那一刹那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剧烈的痛楚和挣扎,快得让人无法捕捉,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。他收回手,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。
降谷零(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):“注意你的称呼,警官。我不认识什么叫降谷零的人。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。”
他对前面的司机说道,
降谷零“开车,送这位警官回去。”
车子立刻发动,驶出了停车场。全程,降谷零没有再看她一眼,他只是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,紧抿的嘴唇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绝不平静的波澜。
早川樱捂着脸,屈辱和心痛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,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。她死死咬住嘴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这一巴掌,彻底打碎了她心中对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和期待。原来,在他们之间,那些警校的回忆,雨夜的担忧,甚至那杯苦涩的咖啡,在组织的阴影和他所谓的“任务”面前,都是如此不堪一击。
车子在离警视厅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。那个黑衣男人冷冷地开口。
[黑衣男人]:“下车。”
早川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,推开车门,踉跄着下了车。黑色轿车没有丝毫停留,迅速汇入车流消失。
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,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掌印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阳光明媚,她却觉得浑身冰冷。她知道,刚才的一切很可能都是演戏,是为了取得组织的信任,是为了保护她。但是,那一巴掌的疼痛,和他眼中那片刻的、真实的冰冷与厌恶,却像烙印一样,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。
他们之间的距离,从未像此刻这般,如同天堑。而她心中那份刚刚萌芽不久、还未来得及清晰辨认的感情,似乎也在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他决绝的背影中,被击得粉碎,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和茫然。
而在那辆远去的黑色轿车里,降谷零紧紧闭着眼睛,靠在座椅上,那只打过她的手在身侧微微颤抖,紧握成拳,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,渗出血丝。天知道,他刚才用了多大的意志力,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在那双充满泪水和受伤的眼睛面前崩溃。
对不起,樱。他在心里无声地嘶吼。除了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你,我别无选择。只有让你恨我,让你害怕,让你彻底远离,你才能安全。
只是,这代价,对他而言,同样痛彻心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