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车场那记耳光带来的不仅仅是脸颊上几天未消的红肿,更是心底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。早川樱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,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,几乎不与任何人说话。她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案件中,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,不知疲倦。她需要忙碌,需要用工作填满每一分空隙,才能不去回想那张冰冷的脸和决绝的眼神。
风见裕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,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,想说些什么,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,默默地将更多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案头工作交给她。
这天,早川樱正在分析一组复杂的资金流向数据,内线电话响了。是黑田兵卫管理官。
黑田兵卫“早川,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 。
早川樱放下资料,整理了一下情绪,推门走进管理官的办公室。黑田兵卫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独眼锐利地看着她
黑田兵卫(将一个加密U盘推到桌子对面):“有一个紧急任务。情报显示,一个代号‘蜘蛛’的国际情报贩子近期在东京活动,可能与那个组织有间接接触。这是目前掌握的所有关于‘蜘蛛’的资料,包括他的几个疑似落脚点和交易习惯。你的任务是,在不暴露自身身份的前提下,尽可能接近他,获取他手中一份关于东南亚某军火商的情报名单。”
早川樱(拿起U盘,没有任何犹豫):“是!保证完成任务!”
黑田兵卫(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):“早川,这个任务很危险。‘蜘蛛’为人狡猾多疑,身边不乏亡命之徒。我需要你绝对冷静,不能有任何个人情绪干扰判断。明白吗?”
早川樱(迎上他的目光,眼神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):“我明白,管理官。我会完成任务。”
她听出了黑田管理官的弦外之音。他或许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,但他肯定察觉到了她状态的不对劲。这个任务,既是考验,也是给她一个发泄和证明自己的渠道。
拿着U盘回到座位,早川樱立刻开始研究资料。“蜘蛛”,男,年龄不详,真名不详,擅长伪装和黑客技术,活跃于地下情报网络,交易时通常选择人多眼杂但又有特定规律的地点。最近一次被捕捉到的信号,出现在新宿区一家名为“暗流”的地下酒吧附近。
她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。直接接近太危险,她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和契机。
就在她全神贯注制定方案时,她的私人加密线路(非警视厅内部系统)接收到了一条信息。发信源经过多重跳转,无法追踪。信息内容同样简短:
“目标‘蜘蛛’,危险。放弃任务。立刻。”
没有署名,但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和熟悉的加密方式,让她瞬间就知道了信息来源——降谷零。
他知道了!他知道了她的新任务!而且,他再次用这种冰冷的方式,试图干预她的行动!
如果是几天前,收到这样的信息,她或许会感到一丝被关心的酸涩,或许会犹豫。但此刻,看着这条信息,早川樱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猛地窜起!他凭什么?凭什么在那样残忍地对待她之后,又摆出一副掌控一切、为她做决定的样子?他以为他是谁?
停车场里他那冰冷的眼神、那记响亮的耳光、还有那句“我不认识什么叫降谷零的人”,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清晰回放。委屈、愤怒、和不甘交织在一起,化作了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偏执的斗志!
她非但不会放弃,她还要漂亮地完成这个任务!她要向他证明,向所有人证明,她早川樱不是需要他躲在暗处小心翼翼保护的弱者!她是可以独当一面、甚至能在他涉及的黑暗领域里撕开一道口子的公安警察!
早川樱(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,回复了那条信息):“我的任务,与你无关。”
发送。然后,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那条加密线路的接收功能,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投入到“蜘蛛”的资料中。她的眼神锐利如刀,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。
根据“蜘蛛”喜欢在特定时间出现在“暗流”酒吧附近的特点,以及他偏好与看似“无害”但又具备一定情报价值的对象进行初步接触的习惯,早川樱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。她决定伪装成一个因为经济压力而试图出卖某些“内部消息”的政府合同制文员(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、看似真实存在又不易被深挖的身份)。
她需要改变形象,学习新的行为模式,准备好足以以假乱真的“诱饵”信息。接下来的两天,早川樱几乎不眠不休,在风见裕也的有限协助下(她只告知了部分行动需要,未透露全部计划和自己收到的警告),准备好了所有细节。
第三天晚上,是新宿区“暗流”酒吧一周一次的主题之夜,人流混杂。早川樱穿着与平时风格迥异的、带着些俗气亮片的连衣裙,化着浓妆,戴着假发,看起来就像一个试图在夜场寻找机会和刺激的普通年轻女性。她提前在酒吧附近踩点,选择了一个符合“蜘蛛”可能出现规律的、相对安静的街角咖啡座。
她的心跳得很快,但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一种即将投入战斗的兴奋和紧张。她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,一旦被识破,后果不堪设想。但一想到降谷零那条命令式的信息,她的眼神就变得更加坚定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目标并未准时出现。早川樱并不急躁,她知道耐心是猎手的基本素质。她小口啜饮着杯子里的苏打水,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,实则将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与脑海中“蜘蛛”的模糊画像进行比对。
就在这时,她的目光与街对面一个靠在摩托车旁、同样穿着皮夹克、戴着头盔的身影对上了!虽然对方遮住了脸,但那身形,那辆熟悉的白色马自达RX-7的轮廓……是降谷零!他还是来了!即使在收到她那样强硬的回复后,他还是不放心,跟了过来!
早川樱的心猛地一沉,随即涌起的是一股更加强烈的怒意和不被信任的刺痛。他就这么不看好她?认定她会搞砸?还是说,他担心她的行动会破坏他的什么计划?
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不再看他,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任务上。她不能被他影响。
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,一个穿着灰色风衣、戴着鸭舌帽、身材中等、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男人出现在了街角,他似乎在等人,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早川樱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——这个人的行为模式,与资料中描述的“蜘蛛”高度吻合!
她深吸一口气,按照计划,拿起放在桌上的、伪装成个人账本实则内藏玄机的文件夹,故意露出里面一张伪造的、带有某个部门水印的“内部简报”一角,然后起身,装作焦急的样子看了看手表,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。
在与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,她“不小心”将文件夹掉在了地上,里面的纸张散落出来,那张伪造的“内部简报”恰好飘到了男人的脚边。
早川樱(慌忙蹲下捡拾,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语):“糟了糟了!这下完了……”
蜘蛛(弯腰帮她捡起那张纸,递给她,声音平和):“小姐,你的东西。”
早川樱(接过纸,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,快速塞回文件夹,感激地):“谢谢!谢谢你!差点就……”
蜘蛛(笑了笑,看似随意地):“这么重要的东西,可要收好啊。看你的样子,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?”
计划顺利开始了!早川樱按捺住内心的激动,正准备按照预设的剧本与对方周旋,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街对面那个摩托车上的身影动了一下!降谷零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,手指在头盔侧面轻轻敲击了几下,像是在发送什么信号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早川樱的心猛地一提!他想干什么?警告她?还是……要采取行动?
她不能让他破坏这次机会!就在疑似蜘蛛等待她回答的那一刻,早川樱忽然抬起泪眼朦胧的脸,看向对方,声音带着绝望和一丝孤注一掷。
早川樱“我……我需要钱!很大一笔钱!我手里有些……有些东西,可能值点钱……你敢要吗?”
她直接跳过了前期冗长的铺垫,将“交易”的意图赤裸裸地抛了出来!这是一步险棋,极大地增加了暴露的风险,但她必须抢在降谷零可能采取行动之前,将目标牢牢吸引住!
疑似蜘蛛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。他仔细打量着早川樱,似乎在评估她的真实性和价值。几秒钟的沉默,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终于,他咧开嘴,露出了一个算不上友善的笑容。
蜘蛛“有意思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。跟我来。”
他转身,示意早川樱跟上。早川樱心中暗松一口气,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。在转身的瞬间,她用眼角的余光最后瞥了一眼街对面,那个摩托车上的身影依旧停在那里,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但她能感觉到,那道隐藏在头盔下的目光,正死死地锁定着她,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——有愤怒,有担忧,或许,还有一丝被她决绝态度所震住的……无可奈何?
早川樱挺直了脊背,跟着“蜘蛛”消失在昏暗的街角。她知道,真正的较量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而她,绝不会后退半步。她要凭自己的力量,在这片属于他的黑暗战场上,杀出一条路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