①(●'◡'●)
我最早的记忆,是消毒水的味道和仪器运转的嗡鸣。
母亲是信息素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,我就在实验室的休息区长到六岁。那是个二十平米的小房间,墙上贴满了腺体结构图,而不是普通孩子的卡通贴纸。其他孩子在游乐场玩耍时,我的玩具是腺体细胞培养皿。那些在显微镜下闪烁的细胞,比任何图画书都让我着迷。
五岁那年,我就能分辨出三十种不同信息素的味道。实验室的叔叔阿姨经常逗我玩"猜信息素"的游戏。李叔叔的雪松味里总是带着咖啡的苦涩,张阿姨的茉莉花香里藏着熬夜的疲惫。但每当他们问起我自己的信息素,母亲就会匆匆把我带走。
"遥遥的腺体很特别。"我常听见母亲对同事这么说,语气里带着骄傲,也藏着担忧。后来我才知道,我的白茶信息素带着罕见的变异特性——清冽中带着锐利,像淬火的刀刃。
七岁那年,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"特别"。幼儿园组织信息素感知游戏,当其他孩子释放出花香、果香时,整个教室突然被清冽的茶香笼罩——那是我失控的信息素。小朋友们被吓哭了,老师手忙脚乱地打开所有通风设备。我永远记得那个Beta小朋友的哭喊:"她的味道好可怕!"
从那以后,我再也不能参加集体活动。每次信息素课程,我都独自坐在隔离区,透过特制的玻璃看着其他孩子欢笑。母亲给我准备了特制的抑制贴,但贴着它的每一分钟,后颈都像被火焰灼烧。
② (●'◡'●)
九岁生日那天,母亲带我去了国家匹配中心。那栋黑色大厦像一头蛰伏的巨兽,吞噬着无数人的命运。巨大的环形大厅里,无数光屏滚动着基因数据,冰冷的电子音不断播报着匹配结果。
"这就是决定每个人命运的地方。"母亲的声音很轻,握着我的手却在微微发抖,"等你分化后,也会在这里找到匹配对象。"
我看着那些冷漠的数据流,突然感到窒息。屏幕上跳动的不是名字,而是一串串冰冷的编码。一个Omega女孩哭着被拖进匹配室,她的Alpha匹配对象正不耐烦地看表。女孩的信息素是绝望的枯草味,而那个Alpha的焚香信息素里满是嫌恶。
"我不要这样。"我抓紧母亲的手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"凭什么让机器决定我和谁共度一生?"
母亲蹲下来,月光白茶信息素温柔地包裹住我:"因为这是'最优选择'。"可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不甘。她的信息素在说谎——那里面藏着深深的痛苦。
回家路上,我们在街角看见一对匹配度只有65%的夫妻。Beta丈夫正小心地为Omega妻子整理围巾,两人相视而笑时,信息素交织成温暖的阳光味道。母亲久久地望着他们,轻声说:"看,这就是你父亲和我错过的。"
③(●'◡'●)
那个雨夜,母亲发烧时信息素失控,我终于知道了真相。
她的匹配对象——我法律意义上的父亲,是个极端传统Alpha。新婚当晚,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检查母亲的腺体,像在评估一件商品。他要求母亲辞去工作,成为"合格的Omega妻子"。在被迫标记的那晚,母亲偷偷注射了抑制剂,导致信息素永久损伤。
"匹配度98%..."母亲在病床上苦笑,汗水浸湿了额发,"却连我讨厌玫瑰都不知道。他每天送来的红玫瑰,对我来说是种折磨。"
我看着她颈后狰狞的疤痕,第一次恨起了这个制度。那些精致的匹配算法,那些冠冕堂皇的"最优选择",毁了多少人的一生?
凌晨三点,母亲情况稍有好转。她拉着我的手来到书房,从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。"这是我的老师留下的,"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,"他因为研究信息素自由理论被除名。但我相信,总有一天..."
她没有说完,但我明白。那本笔记的扉页上写着:"献给所有不愿被定义的灵魂。"
④(●'◡'●)
十二岁生日,我收到了母亲留下的最后礼物——一套破旧的编程教材。书页间夹着她未完成的研究笔记:《信息素自由理论》。笔记的最后一页,是她娟秀的字迹:"给遥遥:愿你拥有选择的权利。"
那夜,我偷偷潜入研究所,用母亲的权限登录了匹配系统。复杂的基因算法在我眼中如同简单的拼图,我轻易找到了自己的档案。
【预匹配对象:萧辰,匹配度99.1%】
【备注:特殊关注对象】
指尖在键盘上停留了很久。删除档案很容易,但这样改变不了什么。最终,我选择了一个更冒险的做法——在系统深处埋下后门程序。每当检测到匹配度高于95%的配对,系统就会自动发送匿名提示:"你真的愿意接受这个'最优选择'吗?"
就像母亲在笔记中写的:"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避,是拥有选择的权利。"
凌晨四点,我悄悄离开研究所。守夜的李叔叔明明看见了,却故意转过头哼着歌。后来我才知道,研究所里很多叔叔阿姨,都曾是母亲老师的學生。
离开时,朝阳正好升起。我站在研究所门口,任由晨风吹散我的长发。白茶花在路边静静绽放,那是我和母亲共同的信息素味道。
"我会改变这个世界的,妈妈。"我轻声说,第一次主动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。
清冽的茶香在晨光中流转,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