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入山与狼踪

第八章 入山与狼踪

北边的山看着近，走起来要命。

林枫拄着木棍，一条腿吃着力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乱石和荒草里挪。没路，只能凭感觉往山里走。太阳晒在背上，很快出了一层黏汗，糊在刚结痂的伤口上，又痒又刺挠。

他时不时停下来，回头望。那个破败的小村子越来越小，最后缩成山坳里一小片灰扑扑的影子，看着有点可怜。

他舔舔干得起皮的嘴唇，从怀里摸出装水的皮袋子，小心地抿了一小口。水不多了，得省着喝。

越往里走，树越多，草越深，安静得吓人。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，就是他自己的喘气声和木棍戳在地上的笃笃声。偶尔有鸟被惊动，扑棱着翅膀飞走，能把他吓一激灵。

他眼睛四处踅摸，想找点能吃的。野果子没看见，倒是看见几种书上说有毒的蘑菇，没敢碰。肚子饿得咕咕叫，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特别响。

“靠……”他低声骂了一句，更多的是给自己壮胆。这地方静得让人心头发毛。

他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歇脚，揉着又酸又胀的伤腿。拿出怀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纸，又看了一遍那歪歪扭扭的“混元桩”。

反正也没事，他试着就在石头上摆开架子。伤腿站着费劲，他就稍微虚蹲着，重点放在调整呼吸上。

闭上眼睛，努力把气往下顺。不知道是不是走累了，这次那股小腹的热感来得快了点。拇指上的扳指也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温吞的热量。

两下里一呼应，身上的疲乏好像真的轻了些。他正有点沉浸其中，忽然——

“嗷呜——！”

一声拖得长长的狼嚎，从不远处的林子里猛地传过来，声音尖利，带着一股子瘆人的凶劲。

林枫浑身汗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，差点从石头上栽下去。他猛地睁开眼，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口，手心里瞬间全是冷汗。

不是幻觉！昨晚听的没错！

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的木棍，死死攥着，手指关节都捏白了。瞪大眼睛，紧张地扫视着前面的树林。树影重重，根本看不清东西。

那声狼嚎之后，却没立刻扑出来。山林里又恢复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安静，反而更吓人。

林枫大气不敢出，竖着耳朵听。除了风声，好像……隐约能听到一种压抑的、窸窸窣窣的动静，还有低低的、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噜声。

不止一头？

这个念头让他头皮发麻。他慢慢从石头上滑下来，背靠着冰冷的石头，双手握着木棍，指向前方。腿肚子有点转筋，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
跑？往哪儿跑？这瘸腿能跑过狼？

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。牙关咬得死死的。

等了好像一辈子那么长，前面的灌木丛忽然哗啦一响！

一道灰影猛地从里面窜了出来！

不是冲他来的。那是一只体型不算太大的灰狼，动作却有点踉跄，身上沾着不少暗红色的血迹，一条后腿拖着，好像也受了伤。它窜出来，慌不择路地朝另一个方向跑，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哀鸣。

紧接着，灌木丛又是一阵剧烈晃动，另一头更大、更壮实的野兽低吼着追了出来！那是一头皮毛粗糙、獠牙外翻的野猪，小眼睛赤红，脖子上有被撕咬过的伤口，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，发狂似的追着那头狼撞了过去！

狼和野猪都没注意到石头后面的林枫，它们就像两股旋风，一追一逃，猛地撞在一起，撕咬、咆哮、翻滚，皮毛和鲜血飞溅，场面野蛮又血腥。

林枫背靠着石头，看得目瞪口呆，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。他死死缩在石头后面，尽量降低存在感，手心里的木棍都被汗浸湿了。

这两头野兽搏命的动静太大了，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。

突然，砰的一声闷响！

那头发狂的野猪蛮力惊人，一头将灰狼顶飞出去。灰狼哀嚎着砸在离林枫藏身的大石头不远的一棵树上，软软滑下来，不动弹了。野猪自己也消耗殆尽，喘着粗气，晃了两下，轰然倒地，血沫子从口鼻里涌出来。

山林里骤然安静下来。

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，呛得人鼻子发痒。

林枫靠着石头，等了好一会儿，确定那俩都没动静了，才敢慢慢探出头。

看着不远处狼和野猪的尸体，他咽了口唾沫，喉咙干得发疼。

危险……好像暂时解除了？

他看着那狼尸，又看看那庞大的野猪，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——

肉！

好多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