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医院时,赵慧兰正守在林建国床边削苹果,见两人回来,连忙放下水果刀迎上来:“办完事了?午饭没吃吧?我让食堂留了粥。”
林微言走过去握住她的手,入手温温的,心里那点残余的酸涩忽然就落了地。她摇摇头,笑着说:“妈,我们不饿。爸怎么样了?”
“刚睡下,医生说恢复得不错。”赵慧兰拍了拍她的手背,眼尖瞥见她微红的眼眶,愣了愣,“怎么了这是?出什么事了?”
林微言转头看了眼顾晏辰,他朝她点了点头。她深吸口气,挨着赵慧兰坐下,把刘婶的话拣要紧的说了——没提苏老太太的算计,也没提刘婶的愧疚,只说亲生父母当年确实想接她,是中间出了岔子没传到位,跟养父母半点关系都没有。
赵慧兰听完,眼圈“唰”地就红了,攥着她的手直晃:“我就说嘛!我就知道你爸妈不是那样的人!当年我们没敢多问,就怕戳你心窝子,可心里总琢磨着,哪有爹妈不惦记孩子的……”
话没说完,林建国的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,带着刚醒的沙哑:“微微……都知道了?”
林微言转头,见他醒了,连忙凑过去:“爸,您醒啦?嗯,都知道了,跟您和妈没关系,是我瞎琢磨了这些天。”
林建国看着她,眼里泛起水光,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:“知道就好,知道就好……你亲生爸妈要是泉下有知,也该放心了。”
病房里一时没人说话,可那股堵了好几天的浊气,却像是彻底散了。顾晏辰站在一旁,看着林微言挨着养父母说话的样子,悄悄退到了走廊,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。
“苏老太太当年经手的事,查清楚。还有刘婶孙子的工作,安排妥当,别让苏家再找由头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,“另外,苏清媛最近不是想接苏家的一个项目吗?让那边把合作停了,理由不用我教你。”
挂了电话,他靠在墙上,指尖敲了敲手机壳。苏清媛想拿过去做文章,那就别怪他从现在开始,让她连“现在”都站不稳。
下午苏清媛又给林微言打电话,这次语气里带了点得意,像是笃定她已经见过刘婶,还信了那些话:“微言,跟刘婶聊过了吧?我说的没错吧?林家是不是藏了事?”
林微言正在给林建国擦手,闻言只淡淡道:“聊过了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知道我亲生父母当年想接我,也知道是有人故意没把话传到。”林微言打断她,声音平静得很,“还知道,是苏家的人塞了钱,让刘婶瞒下的。苏清媛,你奶奶当年做的事,你现在拿出来搅浑水,就不怕她晚上睡不着觉?”
电话那头的苏清媛猛地没了声音,过了好一会儿才尖声道:“你胡说!我奶奶怎么会做这种事!是刘婶骗你!”
“是不是骗我,你心里清楚。”林微言不想跟她多费口舌,“苏清媛,别再拿我爸妈的事做文章了。你要是再闹,我不介意把当年你奶奶塞钱给刘婶的证据,送到苏家人跟前,让他们也看看,你们苏家是怎么拿别人的家事当算计筹码的。”
她顿了顿,加了句:“哦对了,听说你最近在争城西那个项目?刚听晏辰说,合作方好像临时变卦了,说是觉得苏家信誉不太好。你说巧不巧?”
苏清媛在那头“啊”了一声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——她大概是急着去打电话问项目的事了。
林微言挂了电话,忍不住弯了弯嘴角。顾晏辰这动作,倒是比她想的还快。
顾晏辰刚好从外面进来,见她笑,走过来低声问:“解决了?”
“嗯。”林微言点头,抬头看他,“项目的事,是你做的?”
“不然留着给她当资本继续找事?”顾晏辰捏了捏她的脸,“放心,这只是开始。她欠你的,总得一点点还。”
林微言心里暖烘烘的,可还是轻声道:“别太为难她,毕竟……”
“没有毕竟。”顾晏辰打断她,眼神认真,“她算计你一次,就该有一次的代价。我护着你,不是让你受委屈的。”
林建国在旁边听着,咳嗽了两声,笑着说:“晏辰说得对。微微,人善被人欺,咱不惹事,但也不能怕事。”
赵慧兰也点头:“就是!以前总怕你受委屈,什么都让着,现在有晏辰在,该硬气就得硬气。”
林微言看着他们,又看看顾晏辰,忽然觉得,那条看似布满荆棘的路,其实从不是她一个人在走。身后有养父母的支持,身边有他陪着,再难走,好像也踏实了。
几天后,林建国能下床走路了,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。苏清媛那边没再打电话来,听说因为项目黄了的事,被苏家老爷子狠狠骂了一顿,正忙着在家里找补,没空再琢磨别的。
林微言去给刘婶送过一次东西,没多待,只告诉她以后不用再怕苏家要挟。刘婶拉着她的手哭了半天,说要去亲生父母的坟前磕个头谢罪,林微言没拦,只说等她养父母出院了,陪她一起去。
那天下午阳光很好,林微言坐在病房的窗边,看着顾晏辰陪着林建国在走廊里慢慢走,赵慧兰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叮嘱“慢点走”“别着凉”,心里忽然很安稳。
或许过去有过遗憾,有过被藏起来的真相,但现在,她有疼她的养父母,有护她的顾晏辰,有想弄明白的事终于水落石出,就够了。
至于未来?林微言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,那里面存着刘婶的话,也存着苏家人的算计。她不主动惹事,但若是有人再想拿过去说事,她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躲着的林微言了。
窗外的风拂过,带着初夏的暖,林微言轻轻笑了。荆棘路或许才刚开了个头,但她知道,只要身边这些人都在,她就敢一步步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