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辞与林微冲破灵乱风暴,最终抵达那片被寂灭渊力量侵蚀的山谷。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神震撼,那巨大的、幽暗漩涡如同苍穹的一道溃烂伤口,缓缓旋转,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与亘古死寂。山谷地面龟裂,从中渗出缕缕黑气,草木尽枯,岩石风化,仿佛瞬间走过了千万年的岁月。
漩涡正下方,一座由苍白骸骨与漆黑岩石垒砌的临时祭坛已然建成。芷萝立于祭坛中央,身周环绕着数十名身披暗影教纹章斗篷的身影,他们低声吟诵着晦涩古老的咒文,磅礴的幽冥之力如潮水般涌入祭坛,加固着那天空中的裂口。
祭坛的核心,并非寻常法器,而是两团被极度浓缩、剧烈挣扎的光影——正是逐光与承影双剑的剑魂本源!它们被强行从青崖宗剑阁“拉”出了一部分投影于此,剑魂之上幽暗纹路炽亮,如同被烧红的烙铁,与寂灭渊漩涡产生着强烈的共鸣。显然,芷萝利用之前植入的污染与此刻的仪式,正在强行将双剑与寂灭渊重新连接,并试图在这个过程中完成最终的掌控。
“你们果然来了。”芷萝的声音不再完全是之前的戏谑,更添了几分狂热与肃穆,“看吧!这便是寂灭渊的力量,万物归寂的终点,亦是新纪元的起点!能亲眼见证钥匙归位,门户洞开,是你们的荣幸!”
“疯子!”林微怒斥,青鸾光影自身后展开,清越的鸾鸣声试图穿透那沉郁的死寂咒文,净化之力化作道道青霞扫向祭坛。
苏辞更是二话不说,剑指掐诀,体内虽灵力滞涩,但剑心通明,一道凝练的剑气撕裂压抑的空间,直斩芷萝!
“呵,徒劳。”芷萝轻笑,甚至未亲自出手。她身旁两名暗影教长老同时踏前,一人挥袖引动幽冥之力化作一面扭曲的盾牌挡下剑气,另一人则弹指射出一道灰败射线,与林微的青鸾霞光撞击在一起,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,双双湮灭。
寂灭渊环境对暗影教功法有极大加成,而对苏辞二人的正统道法却有极强的压制。此消彼长,差距立显。
“在此地,我教便是主宰!”芷萝张开双臂,祭坛光芒大盛,天空中的漩涡旋转加速,那裂口似乎又扩大了一分,更加恐怖的吸力传来,几乎要将人的魂魄都扯出体外。
“必须打断仪式!”苏辞对林微传音,两人同时发力,不顾灵力消耗,发动猛攻。
剑光与青霞交织,与暗影教众的法术不断碰撞,爆炸声在死寂的山谷中不断回响。苏辞剑招凌厉,虽受压制,但招招直指要害,试图突破防御。林微则更多依靠青鸾血脉的净化与守护特性,抵挡着幽冥之力的侵蚀,并为苏辞加持。
然而,暗影教人数众多,且借助地利,将他们死死挡在祭坛之外。更麻烦的是,那寂灭渊的吸力与死寂气息在不断削弱他们的意志与力量。苏辞体内的虚妄感再次浮现,耳边仿佛又响起芷萝的低语:“挣扎吧,但这皆是既定剧本…”
“不!”苏辞猛地一咬舌尖,剧痛让他清醒,“墨尘前辈说过,锚点!我的锚点…”他目光扫过正在苦苦支撑、却眼神坚定的林微,扫过那虽被污染却仍在挣扎的逐光剑魂虚影,心中蓦然一定。
他的剑意陡然变得纯粹起来,不再追求磅礴,而是极致的内敛与凝聚,仿佛在虚无中抓住唯一真实的一线,直刺而出!
嗤!
这一剑竟出乎意料地穿透了一名暗影长老的防御,在其肩头带起一溜血花。那长老闷哼一声,眼中闪过难以置信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芷萝终于将目光从仪式上稍稍移开,落在了苏辞身上,“在寂灭渊的死寂中,还能凝练出如此剑意…看来‘主角’的光环,果然顽强。但,也该结束了。”
她屈指一弹,一滴深紫色的血液自指尖飞出,融入祭坛核心的双剑剑魂虚影之中。
“以我之血,奉渊之命,钥匙…归位!”
轰!!!
整个祭坛剧烈震动,双剑剑魂发出痛苦的哀鸣,其上的幽暗纹路彻底亮到极致,随即,纹路仿佛活了过来,如同根须般深深扎入剑魂深处!剑魂的光芒迅速变得黯淡,被一种纯粹的、令人绝望的幽暗所取代。
天空中的漩涡骤然停止旋转,下一刻,一道粗大无比的、完全由精纯死寂幽冥之力构成的光柱,自那裂口深处猛然轰下,贯穿天地,正正落在被彻底污染控制的剑魂之上!
咔啦——!
仿佛某种古老的锁被打开的声音响彻所有人的神魂深处。
祭坛上方的空间,如同镜子般破碎了。一个不稳定、边缘扭曲闪烁着幽光的“门户”,被强行打开!门户之后,并非寻常景象,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,黑暗中隐约可见破碎的山河、巨大的枯骨、漂浮的古老战旗…以及那足以让真仙陨落的、绝对的死寂与虚无!
寂灭渊的入口,被强行打开了!虽然只是一道小小的缝隙,但其散发出的气息,已让整个现世的空间开始剧烈震荡!
“成功了!哈哈哈哈哈!”芷萝与一众暗影教徒发出狂热的欢呼。
“不好!”林微脸色煞白。
苏辞的心也沉到了谷底。
就在这时,异变再生!
那被强行打开的门户之中,那股精纯的死寂之力并未如芷萝所预料般完全受她操控,反而像是决堤的洪水,开始疯狂地、无差别地吞噬和湮灭周围的一切!
首当其冲的便是几名靠得最近的暗影教徒,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,便在幽光扫过间化为飞灰,连魂魄都被彻底湮灭。
祭坛开始崩解,骸骨与岩石如同沙堡般消散。
“不…怎么会…”芷萝脸上的狂热变成了惊愕与一丝慌乱,“这股力量…竟不受控制?!”
她试图通过污染的双剑剑魂虚影去引导那股力量,却发现那门户中涌出的力量层次远超她的想象,她的控制如同螳臂当车!
寂灭渊的力量,岂是凡人所能轻易驾驭?它更像是一种天地法则层面的毁灭意志。
“教主…救…”又有两名长老被卷入溢出的死寂之力中,瞬间消失。
混乱中,那承载着双剑剑魂虚影的祭坛核心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,似乎随时会被门户吸回去,或者被溢出的力量摧毁。
机会!
苏辞与林微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。
必须趁现在,夺回剑魂!否则一旦剑魂被彻底吸入寂灭渊,或者被毁,双剑就真的完了!
两人不顾那疯狂溢散的毁灭性能量,逆流而上,冲向那崩解中的祭坛核心。
“休想!”芷萝也反应过来,她同样不能失去剑魂,这是控制门户的关键!她强行催动功力,一道幽暗掌印拍向二人。
林微娇叱一声,青鸾虚影长鸣,化作一道屏障硬抗掌印,口角当即溢出一丝鲜血。苏辞则人剑合一,趁着这个间隙,猛地冲到了那闪烁的剑魂虚影之前!
逐光剑魂近在咫尺,那上面的幽暗纹路令人心悸,但苏辞能感受到其深处一丝微弱的、属于原本剑灵的熟悉悸动。
“回来!”苏辞伸出手,并非动用灵力,而是以自身剑心与那微弱的悸动产生共鸣。
仿佛听到了呼唤,逐光剑魂剧烈一震,竟真的挣脱了部分幽暗纹路的束缚,朝着苏辞的手心飞来!
与此同时,林微也拼尽全力,以青鸾血脉之力包裹向承影剑魂,进行剥离。
“你们!”芷萝惊怒交加,不顾一切地催动咒法,幽暗纹路再次亮起,死死缠绕住剑魂,与两人进行争夺。
三方力量,在两个剑魂之上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!
而头顶,那寂灭渊的门户因为失去稳定控制,变得越发狂暴,更多的死寂之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,疯狂破坏着周围的一切,眼看就要将整个山谷,乃至更远的区域都吞噬湮灭!
危机已至千钧一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