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:自助餐

自助餐厅里人声鼎沸，暖黄的灯光将琳琅满目的食物映照得格外诱人。空气中混杂着烤肉油脂的焦香、甜品的奶香、以及各种香料和水果的清新气息，形成一种令人食欲大动的热烈氛围。

真源护着阿黎，在略显拥挤的过道里小心穿行，最终在一个靠窗的相对安静的卡座落座。窗外是城市的夜景，窗内是氤氲的热闹。

“你先坐着，我去拿吃的。”真源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，语气自然。

阿黎点点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捏着铺着白色桌布的桌沿，目光有些局促地扫过周围喧闹取食的人群。这种过于旺盛的生机和选择过多的场面，对她而言仍需要一些适应。她像一只被突然放入开阔地带的小动物，本能地有些警惕。

真源很快端回两个干净的盘子，先放在阿黎面前一个。“想吃什么？我去拿。”他蹲下身，视线与她齐平，声音温和，像在安抚。

阿黎的目光飘向远处丰富的餐台，犹豫了一下，小声说：“……蔬菜沙拉就好，还有……一点水果。”她的选择总是偏向清淡和简单。

“好。”真源应着，却没立刻离开。他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，“我看到有现煮的馄饨，汤底很清，要不要试试？还有蒸蛋，看起来很嫩。”

他的建议具体而充满诱惑，巧妙地绕开了她可能因选择困难而产生的退缩。阿黎的眼睛亮了一下，轻轻点头：“嗯。”

真源这才起身，融入取餐的人流。他动作很快，目标明确。先取了一小份新鲜的蔬菜沙拉，淋了少许油醋汁，又细心挑了些她喜欢的火龙果和猕猴桃块。然后转到中式热食区，耐心排队等那一碗清汤小馄饨，特意叮嘱师傅不要放香菜和虾皮。最后又绕去甜品区，夹了一块看起来最柔软的芝士蛋糕和一块小小的、淋着蜂蜜的南瓜塔。

当他端着堆得恰到好处的盘子回来时，看到阿黎正微微探身，好奇地看着隔壁桌一家欢声笑语的分食场景，嘴角无意识地带着一丝很淡的羡慕笑意。

“先吃点热的。”真源将那碗冒着热气的馄饨放在她面前，清亮的汤里漂浮着几粒葱花和紫菜，小巧的馄饨皮薄馅嫩。

阿黎拿起勺子，小口吹着气，喝了一口汤，温暖鲜美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了下眼。

“怎么样？”

“好喝。”她点头，又舀起一只馄饨送入口中。

真源看着她吃，自己才开始动筷。但他吃得并不专心，目光时不时掠过餐台，像雷达一样搜寻着她可能会喜欢的东西。

很快，他又起身去了第二次。这次端回来一小碟烤得恰到好处的银鳕鱼，边缘微焦，鱼肉雪白；几根清爽的芦笋；还有一小盅他刚才看到她又悄悄瞟了一眼的杨枝甘露。

“这个鱼没什么刺，尝尝看？”他用公筷夹了一小块，放到她盘子里。

阿黎尝了一口，外皮酥脆，内里软嫩，她忍不住又夹了一块。

真源看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，心里有了数。他继续扮演着无声的美食向导，一次次离座，每次都会带回一点新发现：一块蘸了黄芥末酱的脆皮烤鸡胸肉、一小勺颗粒分明的芒果糯米饭、甚至是一颗刚刚出炉的、滚烫的巧克力熔岩蛋糕，他用小勺挖开一角，里面浓郁的巧克力酱瞬间流淌出来。

“这个要趁热吃。”他把小碟子推到她面前。

阿黎的眼睛因为惊喜而睁大，她小心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，浓郁的可可香和微烫的口感让她满足地轻轻哼了一声，嘴角沾上了一点褐色的酱渍。

真源很自然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，看着她擦掉，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，又软又暖。

吃到后半程，阿黎显然有些饱了，动作慢了下来，更多的是在品尝和观察。真源不再去拿新的食物，只是将桌上她动得比较多的几样小食往她那边挪了挪，然后自己开始解决剩下的食物。

“饱了吗？”他问。

阿黎点点头，目光却忍不住又飘向冰淇淋机那边排着队的小孩子们。

真源了然，笑了笑：“想吃冰淇淋？等着。”

他很快举着一个蛋筒回来，上面优雅地旋转着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球，还插着一块小小的巧克力牌。

“只能吃几口，凉的。”他递给她，语气像在叮嘱小朋友。

阿黎接过来，像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，眼睛弯成了月牙。她小心地舔了一下，冰凉香甜的口感让她愉悦地晃了晃脚尖。她吃了小半个，然后很自然地将剩下的、有些融化的部分递向真源。

真源就着她的手，几口解决了剩下的冰淇淋。冰冷的甜意在口腔化开，却远不及此刻心里的甜。

晚餐结束，两人身上都沾染了餐厅里各种食物的混合气味。

走到室外，清冷的夜风拂面，阿黎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毛衣袖子，皱起鼻子笑道：“都是烤肉味。”

“这说明我们没吃亏。”真源也笑，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，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。她的指尖因为刚拿过冰淇淋而有些凉，他的掌心干燥温热，稳稳地包裹住她。

“下次还想来吗？”他问，带着她慢慢走向停车的地方。

阿黎靠在他身边，想了想，点头：“嗯。下次……我想自己去拿那个巧克力瀑布的水果串。”
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尝试的勇气和期待。

真源握紧口袋里的手，心里一片暖洋洋的踏实。

“好，”他应着，“下次陪你去拿巧克力瀑布。”

夜色温柔，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。他们带着一身的烟火香气和饱足的暖意，走向回家的路。

我的笨蛋真源。

你的阿黎，终于有勇气，想去触碰更多生活的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