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穿过百叶窗,在办公桌上切出几道明亮温暖的光栅。真源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,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,正准备起身去冲杯咖啡,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
是阿黎发来的消息,没有文字,只有一个小小的、她自己画的简笔画:一个咧着嘴笑的饭团,旁边戳着一双筷子。
真源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疲惫感瞬间驱散大半。他快速回复:「到了?」
「楼下。」后面跟了个探头探脑的猫咪表情。
真源立刻起身,几乎是快步走向电梯。周五的午休时间,办公楼大堂略显冷清。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玻璃幕墙旁的阿黎。
她穿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毛衣,头发松松地挽起,几缕碎发垂在颈边,手里拎着一个浅灰色的保温袋。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,将她整个人笼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,显得安静又温暖。她正微微歪着头,看着窗外广场上啄食的鸽子,侧脸柔和。
真源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放慢脚步走过去。
阿黎似有所觉,转过头来,看到他,眼睛弯了起来,露出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意。“没打扰你吧?”
“刚好忙完。”真源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保温袋,指尖碰到她的手,有些凉。“怎么不直接上去?外面有风。”
“没关系,就等了一小会儿。”阿黎摇摇头,跟着他走向电梯厅。
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。真源按下楼层键,侧头看她:“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?”
“就……随便弄了点。”阿黎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,“煎了鳕鱼,炒了个芦笋,还有米饭。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。”
“你做的都合口味。”真源说得理所当然。
走进真源的独立办公室,阿黎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——整洁的书架,宽大的办公桌,桌上除了电脑和文件,还放着一个她之前送他的小型多肉盆栽,长得很好。
真源将保温袋放在会客的小茶几上,打开。里面是一个分层的便当盒,还有一个小的保温桶。他一层层打开,食物的香气立刻飘散出来。
最上层是煎得恰到好处的银鳕鱼,表皮微金黄,撒了一点黑胡椒和柠檬皮屑;旁边是翠绿的清炒芦笋,看着就很清爽。下一层是白米饭,还微微冒着热气,上面撒了些黑芝麻。保温桶里则是奶白色的鱼汤,飘着几粒枸杞和葱花。
很家常,却看得出极其用心。
“都是很快手的东西,怕耽误你时间。”阿黎在一旁小声解释,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毛衣的袖口。
真源没说话,只是拿起筷子,先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。外皮微脆,内里鲜嫩,火候掌握得极好。他又尝了一口芦笋,清脆甘甜。
“很好吃。”他抬起头,看着她,眼神认真,“比楼下餐厅的好吃一百倍。”
阿黎的脸微微泛红,眼里却漾开明显的开心。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:“你快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真源确实饿了,吃得很快,却并不狼狈。阿黎就安静地坐在一旁,偶尔递过一张纸巾,或者在他喝汤时帮他把保温桶的盖子拧得更开一些。她并不怎么说话,只是看着他吃,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、满足的笑意。
阳光慢慢挪移,有一缕正好落在她交叠的双手上。真源注意到,她右手的手指内侧,有一道很小的、新的红痕,像是被热油溅到的。
他放下筷子,很自然地伸手过去,轻轻握住她的手腕,指腹摩挲了一下那道红痕:“烫到了?”
阿黎像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,下意识地想缩回手,却被他轻轻握住。“没事,就溅到一点点,不疼。”
真源没松开,眉头微微蹙着,打量那处微红的皮肤:“下次别弄这些煎炸的,麻烦。”
“不麻烦,”阿黎小声反驳,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,“你想吃就好。”
真源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,又软又胀。他松开手,没再说什么,只是继续低头吃饭,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,连鱼汤都喝得一滴不剩。
“饱了?”阿黎看着他空掉的便当盒,眼睛亮亮的,像是得到了最高的奖赏。
“嗯,很饱。”真源抽了张纸巾擦嘴,由衷地说,“谢谢,这是我一周吃的最好的一顿。”
收拾好便当盒,午休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。真源送阿黎到电梯口。
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走进电梯前,阿黎回头问他。
“别做了,”真源抬手,替她理了一下颊边被风吹乱的碎发,“晚上我们出去吃,你歇歇。”
电梯门缓缓合上,阿黎微笑着对他挥了挥手。
真源回到办公室,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和属于她的、那种干净柔软的气息。他走到办公桌前,看到那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青翠饱满。
他拿起手机,给阿黎发了条消息:
「便当很好吃。手还疼吗?」
过了一会儿,那边回复过来,是一个摇头的猫咪表情,后面跟了一句:
「不疼。你喜欢就好。笨蛋真源。」
真源看着屏幕,低笑出声。窗外的阳光正好,落在他掌心,温暖而踏实。
这个平凡的午间,因为一个送来的便当,变得格外不同。
我的阿黎。
你的心意,我收到了。很好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