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裹着腥咸味扑面而来，姬玄枢睁开眼时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躺在浮岛边缘的沙滩上，身下的沙粒还带着星槎降落时的余温。远处，蓬莱港的轮廓像一只张开巨口的鲛兽，层层叠叠的建筑顺着海流蜿蜒而下，直通海底。

“你醒了。”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水波般的轻柔。

姬玄枢猛地翻身，背上的金属烙印蹭到沙子，疼得他咬紧牙关。他看到三个鲛人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，鱼尾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泽，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三叉戟。

“朱印继承者。”其中一个鲛人冷声道，“你跑错地方了。”

姬玄枢没有动，只是缓缓站起，目光扫过他们胸前佩戴的鳞片徽记——是鲛人巡逻队。他知道不能硬拼，穷奇虽然在体内躁动，但刚经历跃迁，他的意识还很虚弱。

“我不是来惹麻烦的。”他开口，声音有些哑，“我需要情报，关于墨离的。”

鲛人中领头的那个冷笑一声：“墨离？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他是一伙的？朱印就是他打造的，你身上那东西，是我们整个鲛人族的诅咒。”

姬玄枢心头一震，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。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。

“你们要杀就杀。”他说，“但你们知道，墨离已经背叛了所有人。包括你们。”

鲛人队长的眼神动摇了一下。

就在这时，一阵水声响起，海面泛起涟漪，一个身影从水中升起。女子披着透明鲛绡，长发如瀑，眉心嵌着一颗珍珠，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莹光。

“住手。”她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鲛人们立刻收起武器，低头行礼：“首领。”

姬玄枢看着她，认出了她的身份——涟月，鲛人族的首领。

“你就是姬玄枢？”她走近一步，目光落在他背上，“看来传言是真的。”

“什么传言？”他问。

“朱印已经和你的血肉融为一体。”她伸手，指尖几乎碰到那块金属，“它正在吞噬你。”

姬玄枢没有躲开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
“如果你愿意合作，我可以帮你控制它。”她说。

“为什么？”他问，“你不是也恨朱印？”

涟月笑了，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：“因为我曾经也是朱印的一部分。”

这句话让姬玄枢瞳孔一缩。

“跟我来。”她转身，朝港口方向走去，“时间不多了。”

鲛人族的港口比姬玄枢想象中还要庞大。他们穿行在珊瑚与珍珠母贝构成的建筑之间，脚下是透明的水道，成群发光的鱼儿游过，映照出头顶流转的符文光影。

“这里就是蓬莱港的核心。”涟月走在前面，语气平静，“墨离在这里布下了陷阱，但他不知道，我也早就在阵列里埋下了反制程序。”

姬玄枢跟在她身后，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，一边感受体内的变化。穷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开始在他意识深处低吼。

“你母亲，”涟月突然开口，“她最后一次来这儿的时候，哭了。”

姬玄枢脚步一顿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她留了一样东西给我。”涟月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将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放入他掌心，“这是泣珠，鲛人族最珍贵的东西。只有最深的悲伤才能孕育出来。”

姬玄枢低头看着那颗珠子，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。

“她为什么哭？”他问。

“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涟月的声音很轻，“但她也相信你会来找她。”

姬玄枢捏紧了珠子，指节发白。

“帮我破解防御阵列。”涟月继续往前走，“作为交换，我会告诉你更多关于你母亲的事。”

姬玄枢点头，跟着她走进一座位于港口深处的塔楼。

控制室内，符文阵列在墙壁上缓缓流动，像是活物。

“墨离植入了虚假符文。”姬玄枢一眼就看出来了，“这些数据是诱饵，想引诱穷奇吞噬。”

“你能控制它吗？”涟月问。

“试试看。”姬玄枢闭上眼，开始运转《营造法式》中的榫卯结构推演，试图将虚假符文分离出去。

可就在他触碰阵列的一瞬间，穷奇猛然暴起。

“别碰！”他大喊，但已经晚了。

穷奇的意识冲进阵列，开始吞噬数据。整个塔楼开始震动，符文失控，一道道蓝光在墙壁上炸裂开来。

“快撤！”涟月拉住姬玄枢的手腕，往门外冲。

爆炸在他们身后轰然炸开，整个塔楼被掀翻一角，海水倒灌进来。

姬玄枢摔倒在地，掌心的泣珠滚落，停在了他面前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涟月扶起他。

“没事。”他喘着气，看向她，“但墨离早就料到我们会来。”

“不仅如此。”涟月脸色凝重，“他还在归墟坐标里做了手脚。”

姬玄枢心头一沉。

这时，星槎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：

“系统恢复……警告，归墟坐标偏移，墨离设伏。”

姬玄枢猛地抬头，看向远处的浮岛群。

浓烟已经升腾而起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最高处，左眼的烛龙之瞳泛着血光。

墨离。
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他的声音随风飘来，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
姬玄枢握紧拳头，掌心的泣珠微微发热，仿佛回应着他内心的怒意。

\[本章完\]

第二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