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，凌云需前往宗门辖下的一处灵石矿脉巡查。
此行不算极度凶险，但矿脉位于一片幽深山脉之中，环境复杂，偶有不开眼的妖兽或散修滋事。
临行前，凌云看了一眼垂首侍立的婉柔。
那日她受惊后的脆弱模样仍留在他印象里。
他略一沉吟，开口道：“收拾一下，随行。”
带个侍女伺候起居本是常事，但他过去从不带女子。
这次开口，他自己都未深思缘由。
婉柔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讶异，随即化为恭顺：“是，公子。”
队伍轻装简从，除了凌云和两名心腹下属，便是婉柔。
乘坐飞行法器，半日便抵达山脉深处。
矿洞入口处已有宗门管事战战兢兢地等候。
巡查过程枯燥，凌云检查矿脉产出，听取管事汇报，处理了几项积压事务。
婉柔始终安静跟在后方几步远处，低眉顺目，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。
事务处理完毕，凌云决定深入矿洞，查看一处新发现的支脉。
洞内昏暗，岔路繁多，灵气混杂，神识亦受干扰。
两名下属在前引路，凌云居中，婉柔紧随其后。
行至深处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，伴随着岩石崩落的轰响和下属的厉喝声。
“公子小心！有埋伏！”
并非针对他们，更像是两股势力在此火并，他们误入了战场。
凌云反应极快，将婉柔护在身后，护体灵光瞬间撑开，崩落的碎石被隔挡开。
洞内瞬间乱作一团，法术光芒乱闪，杀声四起。
尽管凌云有心护着婉柔，但奈何对方人数众多，修为也不弱，最终他与婉柔还是被冲散开来。
同时，一道阴险的术法从他侧后方袭来，目标并非他，而是他身侧不远处的岩壁。
轰隆一声，大片岩壁坍塌，瞬间隔断了视线和通路。
尘土弥漫。
婉柔在变故发生的瞬间就下意识贴近岩壁，尽量减少存在感。
但岩壁的突然坍塌超出了她的预料，一股巨大的气浪和落石向她涌来。
她修为低微，根本无力抗衡。
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身上，喉头一甜，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抛飞出去，重重摔落在一条黑暗的岔道里，彻底脱离了主战场。
落地时，她勉强用手撑了一下，手臂传来钻心的痛，可能骨折了，五脏六腑也如同移位般难受。
她咳出一口血沫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四周一片死寂，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斗声和岩石不时滑落的簌簌声。
她被困在了一条陌生的矿道里，伤势不轻。
不能待在这里。
凌云或许会寻来，但更可能先结束战斗，或者……
她不敢想那些更糟的可能。
必须自己找出路。
她咬着牙，用未受伤的手撑起身子，撕下裙摆一角，草草将剧痛的手臂固定住。
辨不清方向，只能凭着感觉，选择一条似乎略微向下倾斜的通道，踉跄着向前走去。
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处，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发梢。
黑暗、寂静和未知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，但她眼神却异常冷静，强迫自己忽略疼痛，集中精神感知周围的动静和气流变化。
走了不知多久，打斗声早已听不见。
通道似乎到了尽头，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水滴声。
她加快脚步，走出通道口，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，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，散发着幽幽磷光，中央有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。
而就在潭边，竟站着一个人。
那人一身玄衣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，身姿挺拔，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和强大气息。
他背对着她，似乎正在望着那潭水想什么。
婉柔的心瞬间沉到谷底。
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，绝非善类。
她下意识地想后退，却因动作急促，牵动了伤势，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，脚下踩碎了一小块石子。
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溶洞里被无限放大。
那人倏然转身。
一张极其俊美却透着妖异邪气的面孔映入婉柔眼中。
肤色冷白，唇色却嫣红，一双凤眸深邃，眼尾微微上挑，看人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审视和玩味，仿佛世间万物皆是他掌中玩物。
他的目光落在婉柔身上，先是掠过一丝讶异，随即化为浓烈的兴味。
他上下打量着她，从她狼狈的衣裙、固定手臂的布条、苍白的脸颊，到那双因惊惧而微微睁大的、水色朦胧的眼睛。
婉柔在他转身的瞬间就已僵在原地，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。
一半装，一半真。
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，远超凌云，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气息。
墨衍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东西。
如此脆弱和狼狈，像是不小心跌入蛛网的蝴蝶。
可那双眼睛里，除了惊惧，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极快的算计光芒，显得过于冷静。
有意思。
他缓步走近，步伐悠闲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。
婉柔下意识地后退，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石壁，退无可退。
墨衍在她面前站定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他伸出手，并非要攻击，而是用冰凉的指尖，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。
他的动作带着轻佻的狎昵，语气玩味，如同逗弄猎物：“小美人，这般狼狈，是打哪儿来的，嗯？”
他的指尖冰冷，触感却如同烙铁。
婉柔身体抖得更厉害，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，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，只是怯生生地望着他，声音细弱发颤：“我……我迷路了，请前辈高抬贵手……”
“迷路？”墨衍低笑一声，手指摩挲了一下她光滑的下巴皮肤，感受着她的颤抖，“这地方，可不是随便迷路就能进来的。”
他凑近了些，呼吸几乎喷在她脸上，带着一丝冷冽的香气，“说说，谁派你来的？或者……你是什么东西派来的？”
婉柔猛地摇头，泪水终于滑落：“没有人派我来，我是跟着我家公子来的，遇到了埋伏，被打散了……我真的只是误入此地……”
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，却努力表达着清白。
“公子？”墨衍挑眉，眼神更深了些，“哪个公子，让你这样的小美人跟着来这样凶险的地方？”
婉柔抿紧唇，不肯再说，只是无助地看着他，眼泪流得更凶。
她知道，透露凌云的信息未必是好事，反而可能激怒这个危险的男人。
她的沉默和眼泪取悦了墨衍。
他松开她的下巴，手指却顺着她的脖颈滑下，轻轻按在她受伤的手臂上。
剧痛传来，婉柔痛哼一声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，几乎站立不稳。
墨衍适时揽住了她的腰，将她带向自己，避免了她滑倒在地。
两人身体贴近，他能感受到她娇小身躯的柔软和剧烈的颤抖。
“受伤了？”
他语气依旧带着戏谑，眼神却暗沉了几分，“可怜见的。”
婉柔伏在他胸前，痛得说不出话，只能低声抽泣。
额头顶着他冰硬的衣襟，身体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痉挛。
墨衍低头，能闻到她发间与这阴暗溶洞格格不入的清香，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，形成一种奇异的诱惑。
她如此脆弱，又如此美丽，像是一件精致易碎的瓷器，让人忍不住想掌控、弄碎……
更想收藏起来。
他原本只是在此处探查这幽潭异动，却意外收获了这么个有趣的宝贝。
“要我放你一马……”他抬起手，指尖缠绕起她一缕散落的黑发，声音低沉下去，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。
“这不杀之恩，可不是白给的，小美人，你打算如何报答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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