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内窥不见外面的一切，时间流逝也变得模糊起来。
婉柔简单调息后，稳固了手臂的伤势，至少行动无碍。
她始终竖着耳朵，留意外面的动静。
终于，一阵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从溶洞主区域传来，夹杂着隐约的呼喝声。
是公子。
婉柔立刻起身，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裙，将散乱的发丝拨得更凌乱些，用力揉了揉眼睛，使眼眶泛红。
她走到洞口阵法边缘，屏息等待着。
外面似乎短暂的交手了，灵力碰撞的闷响在洞中回荡，又很快平息下去。
显然，凌云更急于找人，并无心思与墨衍缠斗。
脚步声朝着她这边方向而来。
阵法光芒一闪，洞口显露。
首先进来的是凌云，他玄色衣袍上沾染了些许尘土，发丝微乱，眼神锐利如鹰，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站在洞内、看起来瑟瑟发抖、狼狈不堪的婉柔。
紧随其后的是墨衍，他神色慵懒地踏入洞内，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袖口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。
凌云看到她还活着，似乎没有受到严重伤害，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，但当他目光扫过她红肿未消的唇瓣和明显哭过的眼睛时，眼神瞬间又沉了下去，锐利的视线猛地射向墨衍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质问。
墨衍浑不在意地迎上他的目光，甚至勾唇笑了笑，丝毫不惧怕对方会对他怎样。
“公子！”婉柔像是终于从巨大的惊吓和委屈中回过神，带着哭音喊了一声，不管不顾地就要朝凌云扑过去。
然而，墨衍却像是无意般地侧移一步，恰好挡在了她和凌云之间，阻断了她的去路。
婉柔被迫停下，抬头看着墨衍近在咫尺的背影，身体害怕地抖了一下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，像是被他吓到了。
这个小动作，全然落入了凌云眼中。
凌云脸色更冷，上前一步，直接隔开了墨衍，伸手将婉柔拉到自己身后。
他的动作带着保护的意味，将她完全护住，目光却始终冰冷地盯着墨衍：“墨衍，你对她做了什么？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蕴含着风暴前的压力。
婉柔躲在凌云身后，小手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料，身体微微颤抖，如同惊弓之鸟。
墨衍轻笑出声，目光越过凌云的肩膀，落在婉柔低垂的发顶上，语气玩味：“这话说的，我能对一个落难的小美人做什么？不过是好心，捡到了她，顺便……帮她疗了疗伤而已。”
他特意在“疗伤”二字上微微停顿，带着暧昧不清的意味。
婉柔抓着凌云衣料的手猛地收紧。
凌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人的恐惧和细微的颤抖。
他盯着墨衍那副邪气十足、明显话里有话的样子，胸中翻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和占有欲，这两种对他来说都是很陌生的情绪。
“若只是如此，在下替婉柔道谢。”凌云的声音冰寒刺骨，“不过剩下的，便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了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外人”三个字。
婉柔吗……
和她倒是很配。
墨衍挑眉，不知想到什么，笑容更深了，视线再次瞟向婉柔。
“是吗？那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，只是小美人儿受到的惊吓不小，凌公子可要好好‘安抚’才是。”
这话里的暗示几乎毫不掩饰。
凌云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，转身看向婉柔。
他的目光带着审视，扫过她的全身，最后定格在她依旧红肿的唇上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婉柔在他锐利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，抬起泪眼朦胧的脸，抢先开口，声音破碎而急切，带着后怕和委屈：“公子……奴婢……奴婢差点以为见不到您了，幸好这位……前辈……救了我……”说到“前辈”时，她的声音明显顿了下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迟疑。
“他有没有对你……”凌云打断她，问得直接，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，不容她闪躲。
婉柔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，猛地摇头，语无伦次：“没有！前辈只是……只是帮我接了骨……”
她像是急于证明什么，又像是害怕触怒墨衍，话语逻辑甚至有些混乱。
“公子……我们快走吧……这里好可怕……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用力拉着凌云的衣袖，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，离开那个让她恐惧的男人。
她的反应，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受惊过度、语无伦次、却又拼命想掩饰某些不好经历的弱女子形象。
她越是急于否认和掩饰，凌云心中的疑窦就越深。
尤其是她看向墨衍时那掩饰不住的恐惧，以及墨衍那副意有所指的模样……
凌云不再追问。
他反手握住婉柔冰凉颤抖的手，将她完全护在身侧，目光如刀般最后刮过墨衍：“今日之事，凌云记下了，告辞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拉着婉柔，大步离开侧洞。
墨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，并未阻拦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：“小狐狸，演技倒是不错。”
随即，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，嘴唇微动，一缕带着魔息的传音，精准地送入正被凌云拉着，踉跄前行的婉柔耳中：
“小狐狸，我们很快会再见的，别忘了……你的‘报答’。”
婉柔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，随即更快地贴近凌云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。
凌云感受到了她瞬间的僵硬和愈发明显的依赖，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，胸中的怒火和疑虑交织翻滚，却终究没有当场发作。
他带着她，快速穿过溶洞，与外面正在焦急搜寻的两名下属汇合，一言不发，祭出飞行法器，立刻离开了这片令他极度不快的山脉。
飞行法器上，婉柔始终低着头，缩在凌云身侧，沉默不语，偶尔发出极力压抑的、细微的抽噎声。
凌云看着她单薄颤抖的肩膀，最终什么也没问，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袍，罩在了她身上。
衣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，将婉柔完全包裹住。
她微微一颤，拉紧了衣袍，将自己埋得更深。
无声的猜疑，如同种子，已然种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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