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份

兰草叶在指尖绕出个圈，廖停雁看着小兰花把编好的草环轻轻放在兰草上，忽然想起刚才她提到东方大强时眼里的软，忍不住问：“姐姐，你是女神呢，那你还有原先的性格不？”

小兰花指尖顿了顿，垂眸看着草环上沾的露珠，没立刻答话。风拂过兰泽，吹得兰草叶沙沙响，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才轻声道：“原先的自己……不可以存在的。”

“啊？”廖停雁没太懂。

“这才是我真正的身份呀。”小兰花抬手摸了摸发间的兰花，指尖拂过花瓣时很轻，“息山女神是要拯救苍生的，得端着心性，不能再像从前那样……总追着人跑，总想着些小情小绪。”她声音低了些，像怕被风听去似的，“早就没有那种性格了。”

从前在司命殿，她会因为东方青苍皱下眉就慌，会因为一块糖就笑，会抱着兰花盆跟月亮说话。可自打成了息山女神，每次抬手救那些受伤的生灵，每次听见三界喊“女神慈悲”，她就觉得从前那个小兰花像被埋在了兰草底下，慢慢被露水浸得淡了。

廖停雁看着她垂着的眼，忽然想起司马焦——那家伙被封印五百年，出来后杀人的性子没改，可偶尔盯着某块石头出神时，眼里也有过类似的、像丢了东西的空。她没再追问，只从怀里摸出块皱巴巴的糕点递过去：“吃点？武祯之前塞给我的，甜得很。”

小兰花接过来，咬了一小口，甜味在舌尖化开时，眼里那点沉郁似乎淡了些。她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，轻声道：“等找到他……说清楚就好了。”

说清楚什么呢？是说自己再不会追着他要糖了，还是说息山女神不能再像小兰花那样黏着他了？她没说透，廖停雁也没问。兰泽的阳光慢慢暖起来，照在两人身上，却照不散小兰花话音里那点轻得像兰花瓣的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