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线刺穿黑雾的刹那,司马焦忽然听见廖停雁的声音又轻了些,像被风揉碎了似的:“师祖……你为什么总不爱笑呀?”
他指尖顿了顿,血线的攻势慢了半分。
“是不是……断了七情六欲呀?”那声音里带着点试探的软,“他们都说断了情的人就不会疼了,可师祖你刚才……好像疼了呢。”
断了七情六欲?是啊。当年为了凝成血饵镇压玄都的邪祟,他亲手剜了心脉里的情根,从此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,连风刮过断墙都只觉得吵。可自从小丫头跌跌撞撞闯进玄都,蹲在他脚边喊“师祖”开始,有些东西好像就不一样了——她哭的时候他会皱眉,她笑的时候他会愣神,刚才听见她没了气息时,心口竟疼得像被血线勒住了。
“谁跟你说断了情就不疼了。”他低声嘟囔了句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。
“恭喜你呀——”系统的机械音忽然炸响,带着恶毒的雀跃,“司马养料,你回来了!”
黑雾里陡然亮起刺目的光,司马焦只觉得心口一阵空茫,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剜了去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,血线还缠在腕间,却没了刚才的戾气,只剩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“那个廖停雁呀,死透啦。”系统的鬼脸在半空狂笑,“你看,现在不疼了吧?断了情的师祖,才该是这副样子嘛。”
他真的“回来”了。回到了那个没遇见廖停雁的状态,心口那点因她而起的疼彻底散了,连刚才她问“为什么不爱笑”的话,都变得模糊起来,像听了段不相干的戏文。
东方青苍在旁边看得瞳孔骤缩——刚才还带着戾气护着虚声的司马焦,此刻眼神空得像口枯井,血线在他指尖机械地晃动,竟真的没了半分情绪。
“师祖?”风里忽然又飘来廖停雁的声音,这次带着点慌,“你怎么不说话啦?你是不是……真的不记得我了?”
司马焦抬眼看向声音来处,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淡淡吐出两个字:“聒噪。”
血线骤然收紧,竟不是刺向系统,而是朝着那缕虚声缠去——像是要把那扰人的声音彻底绞碎。
“师祖!”廖停雁的声音里带了哭腔,“你别这样……”
东方青苍猛地抬手,业火挡住血线:“司马焦!你看清楚!”
司马焦却没理他,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玄都寒潭。系统在半空笑得更欢了:“多好呀,这下没人拖累你啦!你们两个断情的、失心的,正好一起陪我玩——”
血线还在挣动,风里廖停雁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轻得像声叹息:“原来……断了情是这样的呀……”
司马焦的指尖没松,可不知怎的,空荡荡的心口忽然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说不清的滞涩,像有片断了的血线茬,轻轻扎了他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