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84

我抱着苏晴在黑暗中狂奔。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，整座校园陷入死寂。怀中的女孩越来越沉，她的血浸透了我的衣襟，在寒风中凝成冰凉的硬块。

"撑住......"我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。不是怕黑，是怕怀里这具身体正在慢慢变凉。

滴答声已经如暴雨般密集。这次我听清了，是心跳的声音。不是我的，也不是苏晴的，而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，从地底传来，震得脚底发麻。

医务室的钟表发出刺耳的咔哒声，仿佛在倒计时。

门在我身后重重合上。苏晴的呼吸擦过我的脖颈，细若游丝。"林野......"她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"我在。"

"别......回头看......"

我知道回头会看到什么。那些在路灯下拉长的影子，那张从水洼倒影里浮现的脸。但我更害怕怀中女孩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。

"我不信......"我低声说，"你不会有事的。"

她的手指抓住我的衣角。我感觉到她指甲掐进我的皮肤，很疼。"它不在后面......"

话音未落，她猛地抽搐起来。更多的血从她耳中涌出，在地上汇成暗红的水洼。我慌乱地按住她的伤口，却发现自己的手背印记正在发烫。

"终于轮到你了......"

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。这次我听清了，是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。一个尖利，一个沙哑，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女人。

天花板的吊灯突然亮起。惨白的光线下，苏晴的脸白得吓人。我低头看她，发现她正盯着我背后。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但我能感觉到。

有什么东西站在我身后，俯身看着我们。它的气息冰冷，带着腐烂的甜腥味。

"走开！"我大吼着转身。

什么都没有。但地上苏晴的影子旁边，多了一个歪斜的人影。它正弯腰朝我们伸手。

心跳快得发疼。手背的印记滚烫如烙铁。我抱起苏晴冲向门口，却被什么东西拦腰抱住。不是触感，是重量。仿佛有人用湿漉漉的胳膊紧紧缠住我的腰。

我踉跄着向前扑倒，抱着苏晴滚到屋外。回头望去，医务室的门缓缓关上，发出吱呀一声。

路灯忽明忽暗。我看到赵子轩站在远处对我笑。还是那个扭曲的笑容。

"看看我现在的样子......你会更惨......"

他的声音和女声同时响起。我想捂住耳朵，却发现那些话直接钻进脑子。

地面的积水映出我们的影子，其中一道影子突然站了起来。

"你的身体......"耳边响起呢喃，"是我的了......"

我抱起苏晴狂奔。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，整座校园陷入黑暗。远处的教学楼亮着唯一的一盏灯，像鬼火般忽闪。

手机铃声打破了死寂。从口袋里掏出来，屏幕上显示着"未知号码"。我想都没想就按下接听键。

"林野......"是个女人的声音，带着哭腔，"救救我......"

我愣住了。这是唐小雨的声音。那个失踪多天的女孩。

"你在哪？"

"实验室......地下一层......他们在找新的容器......"

电话突然断了。我抬头看去，教学楼的灯灭了。整个世界陷入黑暗。

滴答声越来越急促。我知道，这一次，是真的开始倒计时了。

我抱着苏晴朝实验楼跑去。越靠近，手背的印记越烫。月光下，我看到通风管道有个缺口，像是被人撕开的。

我将苏晴轻轻放下，自己先爬进去。铁皮边缘割破了我的手掌，血滴落在锈迹斑斑的管道里。我探出身子，伸手去够苏晴。

她抓住我的手腕时，我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她的手冷得不正常。

"再坚持一下，"我轻声说，"马上就到了。"

我们沿着管道往下滑。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铁门，挂着"闲人免入"的警示牌。

门缝里渗出一股腐臭味。

我推开铁门，台阶向下延伸。手电筒照过去，能看到台阶上的血迹。不是新鲜的，是干涸后留下的暗红色痕迹。

苏晴突然抽搐起来。我把她搂得更紧，继续往下走。空气中的气味越来越难闻，像是消毒水混着铁锈，还有某种腐烂的东西。

墙壁上刻满诡异的符号。我伸手摸了摸，指尖立刻感到一阵刺痛。那些符号像是活着的东西，在皮肤上蠕动。

到了地下一层门口，手背的印记剧烈发烫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门。

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。灯光闪烁几下，彻底熄灭。

黑暗中，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："欢迎回家，容器们。"

是白无衣。

我摸索着把苏晴放在工作台旁。她的呼吸越来越弱。我低头看她，发现她耳中渗出的血正在地上形成奇怪的图案。

突然，我感觉到背后有动静。转身时，我看到镜面仪器上浮现出一个人影。

是唐小雨。

她看起来比失踪前更虚弱，脸色苍白，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
"快！"她急切地说，"还来得及阻止！"

"你怎么......"

"没时间解释了！"她打断我，"听着，苏晴已经是容器候选人。白无衣正借她渗透现实。"

我低头看向苏晴。她的身体突然绷直，瞳孔变成纯白色，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。

"何必挣扎？"白无衣的声音再次响起，"你们都是我的。"

我疯狂按住苏晴的肩膀："醒来！求你醒来！"

"他很快就会是我的。"苏晴开口，声音却带着白无衣的阴冷。

唐小雨抓住我的手臂："只有我能启动封印阵。用我的血。"

我浑身一颤："不行！你会......"

"别废话！"她将匕首刺入掌心，"比起这个，保住她更重要。"

血滴落在地上的符号上。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。

"你这背叛者！"白无衣怒吼，"你流着同样的血！"

我感觉到怀中的苏晴动了动。她睁开眼，泪水滑落："别放弃...我们。"

唐小雨将一张泛黄符纸塞给我："记住...它怕这个..."

她的身影开始透明。最后一次露出微笑："替我说对不起。"

实验室天花板开始崩塌。我抱起苏晴冲向出口，身后传来她最后的话语："活着..."

穿过不断坍塌的走廊，头顶落下碎石擦过肩头。苏晴突然抽搐，吐出黑色液体后陷入昏迷。

手中的符纸发出微弱蓝光，指引逃生方向。冲出大门的瞬间，整栋实验楼轰然倒塌。

我跪倒在地，怀中的苏晴体温逐渐回升。天空泛起鱼肚白，警笛声从远处传来。

手背印记褪成淡粉色，但符纸上浮现出新文字。

晨曦中只剩两人相拥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