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。她歪着头,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。那笑容让我想起童年记忆里,母亲给我剥橘子时的样子。
"林野,"苏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"你听我说,如果待会儿我出了什么事……"
"别说这种话。"我打断她,"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一起面对。"
女人的手掌按在玻璃上,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。整栋楼都在震动,天花板的石膏簌簌往下掉。
"你准备好了吗?"我问苏晴。
她点点头,眼泪却掉了下来。
我拉开窗户,夜风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女人的红裙子在风中飘动,像一团燃烧的火焰。
她的手指突然穿过玻璃,速度快得惊人。我猛地把苏晴往后拽,女人的手擦过我的脸颊,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灼烧感。
"别碰她!"我大喊,抓起床头柜上的不锈钢水杯砸过去。金属撞击玻璃的声音中,女人的身影晃了晃。
"你逃不掉的。"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,"你身上流着我的血。"
苏晴突然往前冲,伸手按住女人的手腕。她的脸色煞白,但眼神异常坚定。
"放开他。"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女人的表情变了。她的手指开始扭曲,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挤压。我看到她的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,像是无数条虫子在爬行。
"你以为你能阻止我?"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,"你不过是个外人。他是我的儿子,注定要回到我身边。"
苏晴的手指深深掐进女人的手腕,我看到她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血。
"错了。"苏晴咬着牙说,"他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。从你选择用他当祭品那天起,就再也没有母子之情了。"
女人发出一声尖叫,整栋住院楼的玻璃都在震颤。她的另一只手突然伸长,直取我的胸口。
我本能地往后退,却撞到了床头。女人的手离我的心脏只有几寸距离,我能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空气蔓延。
"住手!"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。她的手掌按在女人胸前,一道金光从她掌心迸发。
女人的身体开始扭曲,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。她的红裙子无风自动,露出里面腐烂的皮肤。
"你敢!"她嘶吼道,"你会后悔的!"
我抓住机会,一把将苏晴拉到身后。玉符残片在我胸前剧烈震动,我感觉到一股灼热从胸口蔓延开来。
"以血为引,以魂为媒……"我开始念咒语,声音有些发抖。
女人的笑声突然响起,这次是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"你以为这样就能封印我?"她的声音带着嘲讽,"我是你母亲,是你的血脉源头。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消灭我。"
我的手停在半空。她说得对,如果她是我的母亲……
"别听她的!"苏晴抓住我的肩膀,"看着我!"
我强迫自己把视线集中在她脸上。她的睫毛微微颤抖,鼻尖沁出汗珠。
"记住你说过的话。"她轻声说,"你说过要保护我。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。"
她突然转身,把手按在女人胸前。金光暴涨,照亮了整个病房。
"你疯了吗?"我想拉她回来,却被一股力量推开。
"这不是疯狂。"她没有回头,"这是爱。"
女人发出痛苦的尖叫,身体开始崩解。但我看到苏晴的背影在颤抖,她的手指正在渗血。
"住手!"我冲过去抱住她,"你会死的!"
"也许这就是我的命。"她靠在我怀里,声音很轻,"但至少能让你活下去。"
我感觉胸口一阵剧痛,低头看时,发现玉符残片已经完全裂开。暗红的液体顺着我的锁骨往下流,在衣服上腐蚀出一个个洞。
"苏晴!"我摇晃她的肩膀,"醒醒!"
她的眼睛缓缓睁开,嘴角带着一丝微笑。
"别怕。"她轻声说,"有我在,没人能伤害你。"
女人的最后一丝身影消散在空气中。病房恢复了平静,连灯光都稳定下来。
我把苏晴扶到床上,她的呼吸很微弱。
"撑住。"我握住她的手,"医生马上就来。"
她摇摇头,用尽力气抓住我的手指。
"答应我一件事。"她的眼皮不断眨动,"不要被仇恨吞噬。不管发生什么,都要好好活着。"
"我答应你。"我的声音哽咽了。
她笑了,眼角滑下一滴泪。
"你知道吗?"她轻声说,"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我就觉得你很特别。"
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。
"我也一样。"
她的手指慢慢松开,呼吸变得平稳。我看着窗外的月光,心里明白,这场战斗远没有结束。但至少现在,我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睡眠。
手机又震动起来。是陈昊发来的消息。
"林野,你家楼下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。她已经在那里站了四十分钟。"
我小心地抽出手,给苏晴盖好毯子。她翻了个身,把脸埋进枕头里,像是要躲开什么。
推开病房门时,走廊比往常安静。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吞掉,连护士站都空着。
我快步走到安全通道,从防火门的玻璃望向楼下。路灯下果然站着个红衣女人。她背对着医院大楼,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不断揉搓。那动作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河边看到的洗衣妇。
手机又震动起来。
"她刚才抬头看了我一眼。"陈昊的消息接着跳出来,"林野,她的眼睛……"
我屏住呼吸。
"她的眼睛和你那天在祠堂看到的一模一样。"
一阵冷风从楼梯口灌上来,吹得我后颈发凉。我低头看胸前的玉符,裂痕里的暗红液体已经凝固,像一条干涸的河。
"你在看什么?"苏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我转身时差点撞到她,她穿着拖鞋站在门口,头发乱糟糟的。
"楼下有个女人。"我压低声音,"穿红裙子。"
她脸色瞬间变了,抓着门框的手指节发白:"她终于来了。"
"你知道她?"
"她是你母亲。"苏晴咬着嘴唇,"或者说……是你母亲留下的执念。"
我们俩站在窗前,看着那个红衣女人缓缓抬起头。她脖子转动的姿势不太对劲,像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。当她望向我们这个方向时,我感觉胸口的玉符猛地一烫。
"不是说她已经……"
"你以为当年那场大火真的烧死了所有人?"苏晴打断我,声音发颤,"那天晚上,你母亲在祠堂里做的事,远比你知道的可怕得多。"
女人突然开始往上走。不是坐电梯,而是沿着大楼外墙一步步走上来。她的红裙摆掠过每一扇窗户,留下一道道血痕。
"她来找你了。"苏晴往后退,"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儿子。"
"可我已经不是了。"我握紧胸前的玉符,"我早就不是那个孩子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