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17

我站在原地，身体僵硬得像块冰。三个声音同时叫我的名字，每个都在流血，每个都在向我伸手。

胸口的疼痛突然加剧。我低头看去，发现"门"字正在渗出黑色液体。那些液体滴在地上，迅速蔓延成一行字：选择死亡

"选谁呢？"白无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像是蛇信子舔过耳垂，"苏晴？唐小雨？还是..."她凑近我耳边，吐气如兰，"已经死掉的赵子轩？"

我咬紧牙关，感觉后槽牙都要碎了。右手攥着的玉符残片割破掌心，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。那些血珠落在地上，竟和黑水混在一起发出滋滋声响。

"别听她的。"唐小雨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，"看着我，野哥。"她倒挂在天花板上的身子开始扭曲，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包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。"记住你说过的..."

"说过什么？"我脱口而出。

"说要一起逃出去。"苏晴的声音从尸体里传出，她冰冷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裤脚，"你答应过的。"

我猛地踢开那只手，转身就跑。身后的尖叫声此起彼伏，像是几十个女人在同时嚎哭。脚下传来黏腻触感，低头一看，满地都是蠕动的黑虫。它们顺着裤管往上爬，钻进鼻孔和耳朵。

"停下！"唐小雨的声音变了调，像是有人捏着嗓子说话，"前面是墙！"

我刹住脚步，差点摔倒。面前果然是堵墙，上面密密麻麻刻着"林"字。这些字和之前看到的不同，笔画间渗出暗红色液体，闻起来像腐烂的肉。

"这不是墙。"我伸手摸了摸，指尖传来刺痛，"是...血痂？"

"是记忆。"唐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，她的黑发散乱地垂着，"你七岁那年的事。"

话音未落，墙面突然裂开一道缝。腥臭的黑雾从缝里涌出来，里面传来孩童的笑声。那声音让我浑身发冷——分明是我自己的声音。

"救...命..."苏晴的手再次从门缝里伸出来，这次手指已经溃烂，露出森白的骨头。"野哥..."

"别过去！"唐小雨一把拽住我，"那是假的。"

"你怎么知道是假的？"我甩开她的手，"你当时又不在场。"

"我..."她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来。

就在这时，白无衣的冷笑从四面八方传来："她说不出来，因为她现在就在七岁那天的场景里。你们每个人的记忆，都在这堵墙后面。"

我盯着那道裂缝。黑雾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男孩蹲在地上，怀里抱着只死麻雀。男孩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麻雀身上，很快积成一滩血水。

"那天我埋了麻雀。"我喃喃道，"然后..."

"然后你见到了我。"白无衣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，"小小的你，穿着蓝白校服，哭得像个娘们。我说可以让你再见到它，只要你答应一件事。"
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那个穿白裙的女人，蹲在我面前，长发垂到地上。她递给我一张泛黄的纸，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。

"那是第一道封印符。"白无衣继续说，"从那天起，你就成了我的容器。"

"放屁！"我吼道，"我是守门人！"

"守门人？"她笑得花枝乱颤，"那你告诉我，门在哪里？"

我一时语塞。胸口的印记突然发烫，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。低头看去，"门"字正在发光，照得周围的墙壁透明起来。

墙后面是一间老旧的祠堂。香炉里插着三根蜡烛，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供桌上的牌位。我认得那个牌位——上面写着我的名字。

"这是..."我瞪大眼睛，"我的灵位？"

"准确来说，是你哥哥的。"白无衣的声音带着讥讽，"你母亲怀的是双胞胎，但只有你活下来了。"

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记忆碎片不断闪现：母亲隆起的腹部，父亲开心的笑容，产房外焦急等待的亲属...

"不对..."我捂住头，"我记得我有个哥哥，但他生下来就死了。"

"是吗？"白无衣轻笑，"那为什么族谱上没有他的名字？为什么你每次提到他，父母都神色慌张？"

我踉跄后退，撞到唐小雨身上。她伸手扶住我，指尖冰冷。

"别听她胡说。"唐小雨急促地说，"这些都是幻觉，是..."

"是真相。"白无衣打断她，"七年前的清明，你母亲偷偷带你们兄妹俩来祠堂。她要用双生子献祭，打开永生之门。"

"我妹妹？"我愣住了。

"对啊，你妹妹。"白无衣的声音突然变得悲伤，"那个可爱的女娃娃，比你更聪明，更漂亮。你母亲选择了她。"

我的眼前一片模糊。无数画面闪过：母亲温柔的笑容，妹妹咯咯的笑声，祠堂里跳动的烛光...

"不..."我摇着头，"不是这样的..."

"就是这样的。"白无衣伸手抚上我的脸，"但你舍不得妹妹，偷偷替换了祭品。你死掉了，被封在族谱末端，成了第一个守门人。"

我的腿一软，跪倒在地。胸口的印记烫得几乎要冒烟，锁链的虚影在皮肤下游走。

"后来你妹妹疯了。"白无衣继续说，"她总说能听到你的声音，看到你的影子。最后从楼上跳了下去。"

"所以陈昊、赵子轩他们..."我喃喃道。

"都是替代品。"白无衣叹息，"直到你重生，成为新的容器。"

唐小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，力气大得惊人："别信她！这些都是..."

她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。一支苍白的手从身后穿出她的胸膛，五指间还滴着黑血。

"小雨！"我扑过去接住她下坠的身体。

她的眼睛还睁着，嘴唇微微翕动。我把耳朵凑近，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："符...玉...钥匙..."

玉符突然滚烫起来。我低头看去，两块碎片正在互相吸引，要合在一起。与此同时，胸口的印记开始蔓延，顺着血管爬上脖子。

"终于明白了？"白无衣站在我面前，伸手想要触碰我的脸。

我抓住她的手腕，感受到刺骨的寒意："明白了。"

"明白什么？"

"明白你一直在骗我。"我笑着说，"从七岁那天开始。"

白无衣的表情变了："什么意思？"

我举起手中的玉符，让它完全贴合胸口的印记。剧痛传来，但我不躲不闪。锁链虚影突然绷直，发出清脆的断裂声。

"不可能！"白无衣尖叫，"你明明..."

"我是守门人。"我站起身，感觉体内有股力量在涌动，"不是容器。"

地面开始震动。墙上的刻痕亮起金光，组成一行字：以血为契，以魂为钥

"你做了什么？"白无衣向后退去，身影变得模糊。

"唐小雨教的。"我向前迈步，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得更厉害，"陈昊留下的线索，赵子轩的牺牲，还有苏晴..."

提到苏晴，我转头看向那具冰冷的尸体。她的手指突然动了动，指甲缝里渗出金光。

"野哥..."她睁开眼睛，瞳孔变成了金色，"该结束了。"

白无衣发出尖锐的嘶吼，整个空间都在颤抖。我握紧玉符，任由力量在体内奔涌。祠堂的幻象越来越清晰，我看到族谱末端浮现自己的名字，正在缓缓燃烧。

"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？"白无衣的身影开始扭曲，但仍在挣扎，"我是不死的怨灵..."

"你是被冤死的姑娘。"我说，"仅此而已。"

金光从胸口爆发。我看到祠堂里的自己举起符剑，将封印阵劈成两半。族谱上的名字开始消失，包括我的。

"野哥..."苏晴抓住我的手，"快走！"

"去哪儿？"

"去找活着的人。"她笑了，"去找真正的妹妹。"

地面彻底塌陷。我在坠落中回头，看见白无衣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。那些光点飞向祠堂，照亮了某个角落。

那里站着个小女孩，冲我甜甜地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