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21

地下室的灯光忽明忽暗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。我缓缓站起身，脚下的水泥地面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。苏晴静静地躺在地上，脸上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痛苦的表情。

她的耳朵里渗出的血已经凝固，那个模糊的“门”字像是刻进皮肤一样清晰可见。

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，那个鬼脸印记还在，但颜色已经变浅了一些。锁链印记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胸口，像是一道看不见的枷锁束缚着我的身体。

“你以为逃得掉？”白无衣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
我抬头看去，她正倒挂在天花板上，长发垂落，像蜘蛛一样趴在那里。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色连衣裙，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。

“你以为烧毁祠堂就能结束？你以为唐小雨真的死了？”
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紧紧握着玉符。掌心传来一阵刺痛，锁链印记又开始蔓延。

“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我问。

“很简单，”白无衣慢慢爬下来，动作轻盈得不像人类，“成为真正的容器。”

我没有躲开，任由她的指尖划过皮肤。她的手指冰冷，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度，让我想起小时候发烧时母亲的手。

“我已经不是七岁了。”我说。

白无衣的笑容消失了。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，忽然大笑起来：“是啊，你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了。”

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，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大笑。

我感觉头晕目眩，眼前一黑，等恢复意识时，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。

墙上贴满了照片，全是我的。从婴儿时期一直到大学，每个阶段都有。有些照片我从未见过，甚至有些我根本记不起拍过。

角落里坐着一个女人，背对着我。她穿着红色的衣服，头发很长。

“妈？”我试探着叫了一声。

女人没有回头，只是低声说：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我走近几步，发现她面前摆着一张桌子，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。封面上写着：第七次实验记录。
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我问。

女人缓缓转过头，我看到了她的脸。是母亲没错，但她的眼神空洞，像是失去了灵魂。

“我在试着救你。”她说，“可你总是不肯配合。”

“救我？”我冷笑一声，“你们把我关在祠堂，强迫我接受什么封印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“我们是在保护你。”女人的声音很平静，“也是最后一个还能救你的人。”“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大的危险。你不是普通人，你是……”
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房间忽然剧烈震动起来。墙壁上的照片一张张掉落，地面裂开了一道缝。

“林野！”门外传来唐小雨的声音。

我猛地回头，看到唐小雨冲了进来。她手里拿着半截玉符，脸色苍白。

“快走！”她抓住我的手，“这不是你妈妈！”

“放开他！”女人尖叫一声，猛地扑过来。

唐小雨一把推开我，自己却被女人按在地上。我看到她的手臂上浮现出奇怪的符文，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。

“你知道真相的，对不对？”唐小雨看着我，“你知道你七岁那年发生了什么。”

我想起来了。那天晚上，我做了一个梦。梦里有个女人对我说：“别怕，我会保护你的。”醒来后，我就在医院里。母亲告诉我我出了车祸，哥哥为了救我……死了。

可是现在我明白了，那不是车祸。那是献祭。

“你是替身。”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，“真正的容器已经死了。而你，只是个替代品。”

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痛，锁链印记疯狂蔓延。我低头看去，发现自己的影子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——是我哥哥。

“不！”我大吼一声，举起玉符狠狠砸向地面。

一道强光闪过，女人惨叫着松开了唐小雨。唐小雨挣扎着站起来，拉着我往后退。

“我们得离开这里！”她说，“再晚就来不及了！”

我回头看了一眼，发现女人正在慢慢融化，变成黑色的液体。她的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。

“你会回来的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弱，“因为你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。”

我们跑出地下室，外面已经天亮了。阳光照在脸上，我却感觉不到温暖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唐小雨问我。

我点点头，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鬼脸印记。

“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。”我说。

“还没有。”唐小雨看着我，“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。”

我握紧拳头，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。我知道她说得对。这一切，远未结束。

唐小雨的手还拉着我，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。阳光照在我们身上，却照不进心里。

停车场的废墟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，混着血和水泥的味道，让人作呕。

“我们得找个地方。”她低声说，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手。

我低头看去，那个鬼脸印记正在慢慢变深，像是有人用针在我皮肤上刻字。每动一下，就有一阵刺痛从指尖传上来。

“你早就知道是不是？”我问她，“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。”

唐小雨松开手，后退了一步。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：“有些事……说了你会疯的。”

“那就别说了。”我冷笑一声，“反正我已经疯了。”

她咬着嘴唇，嘴角渗出一点血。阳光下，那点血红得刺眼。

“林野，听我说。”她终于开口，“你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印记，是白无衣。她不会放过你。”

我还没来得及说话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很轻，但在这个死寂的废墟里格外清晰。

唐小雨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
“她来了。”她说。

我握紧拳头，锁链印记又开始蔓延。胸口像是被火在烧，但我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子。

“来吧。”我说，“这次我不会再逃。”

脚步声停了。风从废墟缝隙里吹进来，卷起一缕灰。空气中忽然多了一股淡淡的香味，像是母亲以前常用的茉莉花香皂。

“你确定吗？”唐小雨紧张地看着我。

“不确定。”我盯着前方，“但总比等死强。”

话音刚落，一道白影从废墟中闪现。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，下一秒，白无衣已经站在我们面前。她的眼睛黑得像墨汁，嘴角挂着那种熟悉的笑容。

“真勇敢。”她说，“就像当年你哥哥一样。”

我冲上去，拳头砸向她的脸。她没躲，任由我打中。可我的指节撞在她脸上，像是打在铁板上一样疼。

“你以为靠蛮力就能赢？”她笑着，伸手捏住我的手腕，“你还差得远。”

唐小雨从侧面扑过来，手里攥着那半截玉符。白无衣这次终于动容，猛地甩开我，转身避开那一击。玉符划过空气，发出一声尖锐的响。

“你也想死？”白无衣冷冷地看着她。

唐小雨喘着气，眼神坚定：“只要你敢碰他，我就让你后悔。”

我看着她，忽然意识到她一直在保护我。从第一次见面开始，她就在帮我。只是我一直没看出来。

“你们真是感人。”白无衣叹了口气，“可惜没用。”

她抬手，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我的身体动不了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唐小雨也僵在原地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
“我给你们一个机会。”白无衣缓缓走近，“成为我的容器，或者……死。”

我咬紧牙关，感觉锁链印记快要蔓延到喉咙。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。

“选吧。”她轻声说，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。

我闭上眼，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呼唤我。那是七岁那年梦里的女人，她说：“别怕，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
可现在，我必须自己站起来。

我睁开眼，猛地抓住她的手腕。

“我选第三条路。”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