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藏身在垃圾箱后面。腐烂的棉絮味和血腥气混在一起,熏得人睁不开眼。
唐小雨的手还在渗血。那些血珠顺着台阶往下爬,像一群搬家的蚂蚁。
"密码是兔子耳朵的缝线方式。"我摩挲着玩偶断耳处的针脚,"三针交叉,对应地下室三层。"
"你确定要回去?"陈昊盯着对面楼的窗户。二楼的窗帘正在缓缓晃动,仿佛有人刚从那里缩回脑袋。
"必须下去。"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"那里有妈妈留下的东西。不是记忆,是更实在的东西。"
唐小雨突然捂住我的嘴。她的手掌沾着血,带着铁锈味。我们同时屏住呼吸。
垃圾箱发出轻微的震动。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。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动——它正慢慢抬起手,指向医院的方向。
"他们要来了。"陈昊的声音像砂纸擦过,"我们得在被发现前......"
尖叫声突然划破夜空。不是人类的叫声,像是某种金属撕裂空气。我们抬头望去,只见住院部所有窗户都在闪烁,忽明忽暗的频率像极了心电图的波纹。
"快走!"唐小雨拽着我就往地下车库跑。
车库里堆满了医疗废品。报废的CT机、变形的担架、生锈的轮椅,像一片医疗器械的坟场。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,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上。
"这里不对劲。"陈昊突然停下,"这些设备......"
我这才注意到细节。所有器械的生产日期都是同一天:1997年3月21日。正是我出生的那天。
"这不是废弃设备。"我的喉咙发紧,"是当年手术室里的原装设备。"
陈昊踢开一个木箱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录像带,标签上写着"林野-观察记录"。最新的一卷标注着"今天上午"。
"去看看监控室。"唐小雨指着远处的小门,"说不定能找到出口。"
我们穿过堆满杂物的走廊。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,在月光下像跳舞的银屑。某个房间的门虚掩着,门把手上挂着"消毒中"的牌子。
推开门的瞬间,腐臭味扑面而来。监视器屏幕上全是雪花,唯独一个画面清晰可见——正是我们此刻站的位置。
画面里的我手里抱着玩偶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。唐小雨和陈昊的表情都很奇怪,像是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。
"别看屏幕!"陈昊大喊的同时,显示器突然炸裂。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,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咧嘴笑了。
天花板传来脚步声。咚、咚、咚,缓慢而沉重。我们仰头看去,通风管道的铁网正在抖动。
"快跑!"唐小雨把我推向楼梯口。
地下三层的标识牌已经模糊不清。墙上残留着抓痕,深深浅浅的痕迹组成了一句话:"别相信任何人的记忆"
电梯按钮是红色的,按下时会渗出黏液。我用衣服包住手去按,那液体却粘在布料上,发出滋滋的响声。
"等等。"陈昊拦住我,"你听。"
负三层的电梯井里传来说话声。是女人的声音,带着哭腔在重复:"对不起......真的对不起......"
"那是妈妈的声音。"我贴着井壁,"她就在下面。"
电梯突然启动了。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,门就关上了。按钮变成绿色,开始向下运行。
"这电梯不对劲。"唐小雨发现地面在上升,"应该是我们在下降才对......"
灯光闪烁的瞬间,我看到镜子里映出四个人。多出来的那个站在角落,怀里抱着兔子玩偶。
"别回头。"陈昊握住我的手腕,"抓紧我的手。"
电梯猛地一震停住了。门开时,走廊尽头的墙上钉着一张泛黄的照片。照片里,我和妈妈站在面摊前,她正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递给我。
面汤里漂浮着黑色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