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死盯着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。
照片里，六岁的我坐在面摊前，妈妈正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递给我。面汤里漂浮着黑色的东西——是那只兔子玩偶的断耳朵。照片边角已经泛黄卷曲，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更早贴上去的纸张残片。
"快走！"唐小雨一把拽住我的胳膊，"这里的空气不对劲......"
她话音未落，天花板突然传来剧烈震动。大团黑色液体从通风口涌出，滴落在地上发出嘶嘶声响。那些液体迅速聚拢，在地面形成一行字：**永远在一起**
"电梯！"陈昊指着来路，"我们得从这里......"
"不行！"我打断他，"刚才那层楼已经不对劲了。楼梯间在下沉，电梯井里还有妈妈的声音......"
"那怎么办？"苏晴的声音发颤。她怀里还抱着那个断耳朵的兔子玩偶，手指紧紧抓着它的身体，"那些录像带、监控画面、还有刚才看到的......"
"地下三层。"我说，"那里藏着所有真相。妈妈留下的密码就是要去那里。"
"你疯了吗？"陈昊瞪大眼睛，"刚才那个'苏晴'......不，那个东西说过，下面全是......"
"我知道。"我握紧拳头，"但那是唯一的线索。你们有没有发现，每次我们想逃，最后都会回到这个地方？"
走廊尽头的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。那些液体沿着墙面缓缓流淌，勾勒出一张巨大的笑脸图案。空气中的牛肉面香味越来越浓，混着铁锈味和腐肉的气息。
唐小雨突然按住我的肩膀："等等。"
她蹲下身，用指尖轻轻触碰地上的黑水。那些液体立刻像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指，在皮肤表面留下细密的刺痛感。
"不是幻觉。"她说，"这些东西都有实体。"
"所以更得快点行动。"我往前迈了一步，"如果妈妈真的在那里......"
"你确定那是你妈？"陈昊咬牙，"还是说，那只是另一个陷阱？"
我愣住了。记忆里闪过刚才电梯井里的声音——确实是妈妈在哭着道歉，可那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。就像被什么东西扭曲过似的。
"不管是不是真的，"唐小雨站起身，"我们都得去地下三层。这里的所有出口都在动，只有那个地方是固定的。"
"你怎么知道？"
"因为我看到了。"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，"封印的力量在消退，我能感觉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。"
这时，我们头顶传来尖锐的金属摩擦声。通风管道的铁网突然脱落，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缺口处探出来。
是那个护士。她的脸贴在管壁上，五官像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变形。嘴角咧到太阳穴，露出沾满面粉的笑容。
"喝汤的是好孩子......"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，"不喝汤的是坏孩子......"
"跑！"我大喊。
我们转身冲向安全通道。身后的走廊开始塌陷，天花板大块大块往下掉。黑色液体像蛇一样在地上游走，追着我们的脚跟。
"这栋楼在往地下沉！"陈昊喘着气，"天哪，这怎么可能......"
"别管这些了！"唐小雨抓住我的手腕，"快点！"
我们一路狂奔，直到看见地下三层的标识牌。牌子上的数字"3"正在慢慢融化，变成一滩血水。
电梯按钮变成了鲜红色。我用衣服包住手去按，那按钮却像有生命般缩了一下。
"等等。"唐小雨突然拉住我，"你们听。"
地下传来说话声。是女人的声音，带着哭腔在重复："对不起......真的对不起......"
"那是......"苏晴的手指掐进我胳膊，"是你妈妈？"
"不知道。"我盯着电梯井，"但我想起来了。那天晚上，我假装睡着偷溜进地下室，看到的不只是爸爸拿着手术刀......"
电梯门突然开了。里面空无一人，地板上却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。
"进去！"唐小雨把我推进去，"别看镜子！"
我这才注意到电梯四壁全是镜子。镜子里映出四个身影，角落里还有一个模糊的轮廓。那轮廓怀里抱着兔子玩偶，嘴角咧成诡异的弧度。
电梯开始下降。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负数：-1、-2、-3......
"不对。"陈昊盯着数字，"我们明明还没到地下一层......"
电梯猛地一震停住了。门开时，走廊尽头的墙上钉着一张泛黄的照片。照片里，我和妈妈站在面摊前，她正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递给我。面汤里漂浮着黑色的东西。
和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"这地方......"苏晴的声音发抖，"它在循环......"
"不是循环。"我说，"是记忆。我们在看别人的记忆。"
唐小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："你感觉到了吗？"
我这才意识到，锁骨上的伤痕又开始发热。那种手术刀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。耳边响起细微的机械运转声，像是某种仪器在工作。
"实验室。"我喃喃道，"就在附近......"
我们顺着走廊往前走。空气中的牛肉面香气越来越浓，混着消毒水和血腥味。墙上贴着褪色的实验守则，字迹已经模糊不清。
"小心！"唐小雨突然把我拉开。
一道黑影擦着我的脸颊飞过。是注射器，针管里装着黑色液体。它扎进后面的墙壁，腐蚀出嘶嘶的响声。
"他们来了。"陈昊握紧拳头。
走廊尽头的阴影中，缓缓浮现出人影。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，戴口罩的护士，还有......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。
他们全都咧着嘴笑，嘴角裂到太阳穴。
"欢迎回家。"小女孩开口了，"哥哥。"
我浑身僵住。这个称呼只有真正的妹妹会这么叫。
"不......"我后退一步，"你不是她......"
小女孩歪着头，露出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笑容："为什么不是？你不记得了吗？那天晚上，你推开地下室的门......"
空气突然变得粘稠。我闻到了熟悉的牛肉面香气，还有铁锈味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
六岁生日那天晚上，我偷偷溜进地下室。看到的不只是爸爸拿着手术刀，还有妈妈站在手术台前。她怀里抱着兔子玩偶，嘴角沾着血。
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。她的胸口插着手术刀，手里还攥着半块蛋糕。
那是我的妹妹。
"你杀了她。"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为了活下去，你杀了她......"
"住口！"唐小雨挡在我面前，"这些都是假的！"
"是吗？"小女孩笑了，"那你告诉我，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和他一样的印记？为什么你能看到这些记忆？"
我这才注意到，唐小雨的手腕内侧也有一个鬼脸印记。和我的一模一样。
"因为......"她咬紧牙关，"我们都是实验体。"
走廊尽头的灯光突然熄灭。黑暗中，无数双手从墙壁里伸出来，想要抓住我们。
"跑！"我拉着唐小雨就往前冲。
身后的尖叫声此起彼伏。小女孩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："哥哥，我们永远在一起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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